云瑛大小姐自顾自说话,如同完全没有听到她身后那位苍髯持剑老者,频频咳嗽提醒。
当面揭短,云瑛这一席话,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搞得那店伙计脸红耳胀,呆愣在地,又不敢反驳自家大小姐,只嗫嚅躬身频频擦汗。
那店伙计心中嘀咕,不是说中州家中有大事?不知怎的,大小姐居然还有闲心,带着剑老到处巡察,连这偏僻的锦州坊市小生意也会撞上了?
余鸢微微一笑,道:“云姑娘谬赞了,我这法袍乃是一位故人所赠,于我而言,珍贵无比,自非凡物。”
云瑛闻言,脸上神色肃然诚恳地道:“云瑛斗胆,将这‘星辰战铠’奉上,只求让云瑛一观,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余鸢微微一笑,她先前已见识过疾风女王,对华衣美服的痴迷。眼前这小美女也算娇俏可喜,分毫没有刁蛮大小姐的架子,更何况只是看一眼,便有得拿?
余鸢点点头,好在她内里衣服厚实,倒也不怕走光,她随手便将法袍递于云瑛。
余鸢更加毫不客气地,将那件“星辰战铠”拿到了手中。这个可是一千二百中品灵石呢,攒一攒,万一达成了支线任务呢?
云瑛接过法袍,细细观赏,赞不绝口。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法袍上的云纹仙鹤,眼中流露出喜爱之色,待她指尖摸到法袍襟后,看到一朵小小圆柄窄翼紫花,陡然脱口而出失声道:
“竟然是蘅草标记!本小姐行走坊市多年,见过的绫罗绸缎无数。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欣赏到,传说中的陆大师杰作!”
剑老站在云瑛身后,越发咳得惊天动地。老头子就不明白了,一向沉稳的大小姐,为何一遇到那些所谓精致衣裳,便如此沉不住气?
大小姐可是被老主人带在身边,从小亲自提携教导,您可是未来的家主啊!
余鸢忍笑不已,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在储物袋里随手拎一件衣服穿,也会有这么多说头?(看来,陆芷蘅以前也不简单啊。怪不得,她能替原主,置备挑选那么多钗环衣裳呢。)
云瑛激动到双眼发光,脸色发红,只一迭声问道:“瑛从未见过如此别具一格的陆师法袍。竟不知姐姐,从何处得来此等宝物?”
余鸢答道:“此乃偶然所得,不知云小姐对此袍有何看法?”
云瑛笑靥如花,轻启朱唇道:“瑛观此法袍,与姊姊气质相得益彰。然陆大师踪迹难觅,其传世之作亦属凤毛麟角。
今日有缘得见此等瑰宝,阿瑛家族世代裁云制锦,对此袍之工艺心驰神往。不知姊姊可否忍痛割爱,将此袍赐予阿瑛?
阿瑛愿以此袍为蓝本,深研陆大师之技艺,以传承其绝妙手法。望姊姊成全。”
云大小姐言罢,眼中闪烁着渴求与敬仰之光,可怜兮兮眼巴巴望着余鸢,似是对那法袍情有独钟,又似是对陆大师技艺的无限向往。
吃软不吃硬的余鸢闻言,心中一阵犹豫。这法袍乃陆芷蘅遗赠,她在圣兽城与疾风战斗时,许多衣裳已经意外遗失了好些,她的手头确实不多了。
好歹,也要给人家原主阿芜,留下一点念想吧。
但云瑛既已开口,余鸢也不忍心,直接拒绝这软萌妹子,只笑道:“云小姐既然喜欢,余某本当成人之美。奈何此物于我意义非凡,无法割舍,望见谅。”
主要是余鸢觉得,完成了系统任务后,她总会返回现世。陆芷蘅的遗物,只有阿芜才能做主。
圣兽城外,那是生死关头没办法。平时,好歹也要征求养魂木里阿芜的态度。
云瑛闻言,双眸晶光闪耀,细细打量着余鸢。云瑛心中暗自懊恼,刚才自己陡然见到大师杰作,过于失态,在余鸢面前漏了底。
如今她失去了主动,要让眼前这美女坐地起价了!
云瑛眼眸深遂,略一思忖,她微微一笑,红唇轻启,又体贴开口道:“姐姐若是有何难处,不妨直言。我与姐姐一见如故,也算是一种缘分。
云锦阁虽非大富大贵之家,但在这坊市中也算是有几分薄面。或许,我能帮姐姐解决一些麻烦。”
余鸢闻听云瑛软语相求,不由得内心微动,仿佛突然间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悄然左右她的意识,迫切希望她点头答应。
云瑛见余鸢虽沉默不语,但脸上神色分明已经意动。云瑛心中暗自得意。她以为自己的读心术已经奏效,自己到底还是在这美女姐姐面前扳回一城。
正当云瑛以为即将得手之际,余鸢颈间的琥珀之泪突然一热,让她如同被烈火灼烧,那股炽热瞬间涌入余鸢心田,她脑子里瞬间清醒过来,余鸢摇一摇头,仍是婉拒道:“抱歉,恕难从命。”
其实,余鸢亦是心中一凛,轻轻抚过颈间琥珀,暗道好险,要不是余鸢自己就是天生魅惑之体,又有这灵魂至宝的琥珀之泪,能够抵御心神攻击,有着守护心神之妙用。
今日里,恐怕真要着了这云瑛的道儿,让这位云大小姐如愿以偿了。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阁中伙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拼命低头压下自己好奇的目光。
余鸢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位云瑛姑娘,暗忖此女非比寻常,她天真无邪的笑容里,似乎藏着千般算计,她说出的话语却是温婉动听,犹如春风拂面。
云瑛这外表单纯的姑娘,绝不是个草包!
她看似天真烂漫,实则心机深沉,言语之间步步试探,眼神交汇之际,更有隐约心神迷惑之意,她余鸢刚才不也心软了吗?
余鸢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这云瑛的手段。
余鸢暗自警惕,果然,在这玄天国里卧虎藏龙,这里人均几千个心眼子,人均几十副面具!比之前纯朴的灵兽国人,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与此同时,云瑛脸色骤变,她未曾料到余鸢竟有如此手段,她的诱惑读心术反噬之下,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云瑛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却也有几分不甘,眼前这美女虽容貌绝美,却无半分媚态,反而透着一股清冷肃杀之气,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破她家传秘术?
剑老见云瑛陡然吐血,眼中怒火熊熊,一声怒喝震天响。他挥剑之间,剑意磅礴,如山岳般压顶而下,直取余鸢。
余鸢只觉眼前一黑,似有无尽重压袭来,几欲窒息。她急忙运转天阶翠微剑法,剑气如翠色涟漪,层层叠起,试图抵挡这惊天一击。
然而,剑老的剑意太过凌厉,翠微剑法虽妙,却难以抵挡。余鸢只觉剑意如巨浪般汹涌而至,将她的微弱剑气一一击溃。
余鸢心中大惊,不料这剑老的实力竟如此恐怖,远超她的想象。在这生死关头,余鸢只能拼尽全力,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眼睁睁剑意临身之际,云瑛大喊一声道:“停!”
剑老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那汹涌剑意,竟在触及余鸢身体的瞬间消散无踪,饶是如此,余鸢也是右臂染血!
剑老护短的脾气老而弥坚,一向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片刻的功夫,余鸢竟然是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余鸢轻轻抚过时空召唤银戒,暗自转个圈圈,悄悄呼了一声侥幸!她刚才逼得险些都要动这招了!
幸好,云瑛及时出声,阻拦了剑老。
云瑛见她生死危难时刻,仍是如此淡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她亦重新打量着余鸢,心中暗忖此女非比寻常,难道是他们一路追寻之人?
但她和这美女距离如此这般近,为何令牌没有丝毫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