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故事里,不管是容砚之,又或是容砚熙,都是无辜的。
明明始作俑者是自私的何璐,以及不作为的容泽城。
受到最大伤害的,却是容砚熙和容砚之两个孩子。
难怪容砚之对容砚熙放纵了这么多年。
站在容砚之的角度。
虞婳扪心自问,她做不到这么大度。
面对一个曾经想杀死自己、坏事做尽的继母。
要选择隐忍,且尊敬她——以及包容她的儿子,何其可悲。
可不管怎么说,当年那场车祸,是容砚熙义无反顾的救了容砚之。
如果没有容砚熙,容砚之会死。
“……”只是说到底,容砚熙的腿,以及出的车祸,都是容砚熙母亲的手笔。
这么多年,过错方不是容砚之,他却要背负所有的错误,以及眼睁睁看着亲情被夺走,每天跟仇人和睦的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这需要多大的心理素质?
但站在容砚熙的角度,同样可怜、可悲。
明明从小是个善良的小孩,优秀、与世无争,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理想——
却因为出身在腥风血雨的财阀家族,被迫卷入权力斗争,成为一个巩固母亲地位的牺牲品。
他是个很好的人,至少那时候的他很好。
但——
经历过这样重大的变故,再好的人,心境也会有所变化。
他甚至惨到不知道该恨谁。
恨容砚之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哥哥吗?
不应该。
因为这一切本身就是属于容砚之的。
恨那个废了他的母亲吗?
显然,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一直在压抑自己,但凡有人提及他的腿,他就会报复,这是他唯一排解的方式。
虞婳看容砚之的眼神都在一时间产生了变化。
其实他这些年,过的也很苦吧。
冷静分析良久,虞婳启唇,“容砚之,这不是你的错。”
“你也不是间接性导致容砚熙腿断的凶手,真正该受到惩罚的,是何璐,不是你,也不是容砚熙。”
容砚之喉结动了动,闭上眼帘,“我知道,我无数次的弥补容砚熙,只是因为——”
“我没有阻止那场悲剧的发生,如果那天,我胆子大一些,冲进房间,或许容砚熙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是容砚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如今愿意跟虞婳袒露,也是真正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笨蛋。”虞婳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你当时的选择很正确。”
“恶毒的人,从不会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的,我见识过太多黑暗,何璐这种连自己亲儿子都能下手的人,你撞破她的计划,她只会和你同归于尽。”
说到这儿,虞婳顿了顿,“其实容砚熙……也挺好的,他没有告诉他母亲你知道了真相,从另一个层面说,他也保护了你。”
“毕竟那时候你还小,容砚熙要告诉了她那天你其实就在门外,知道了她的所有阴谋,以何璐多疑的性子,压根不可能让你活到成年。”
闻言容砚之轻笑了声,散漫道:“其实,我宁愿容砚熙从未救过我。”
这样自己也不会从小就觉得亏欠了他。
“事情已经发生,”虞婳撩了撩眸,“看开点吧。”
她都后悔最初见到容砚熙,喊他小瘸子了。
那么小的孩子,承受那么大的痛苦,给他制造痛苦的人还是亲生母亲,天,想想就心梗。
怎么会有至亲这么恶毒呢?
突然觉得自己都是个好母亲了。
容砚之薄唇抿了抿,睨了虞婳一眼,“跟你说完这些,你不会对容砚熙心疼了吧。”
虞婳一噎,“你要我说实话吗?”
容砚之脸色瞬间阴翳,看虞婳的眸光都黯了几分。
意识到什么,不爽的让她闭嘴,自己不想听。
“是有点心疼。”虞婳不怕死地偏要刺激人,“心疼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容砚之嗤笑,“你母亲没比他好多少,心疼他不如心疼你自己。”
“扎心了啊你。”虞婳瞪了眼容砚之,瘫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累了,小憩一下,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这是下起逐客令了。
容砚之撑着额头,懒懒地看她,“八卦完就丢,你们小姑娘都这么无情吗?”
“……你想怎样?”
“一起睡。”
虞婳哑然。
下一秒双腿腾空,被男人抱起。
容砚之动作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贴心地盖上了被子,垂眸看她,“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虞婳怔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发现男人在她额头落下了吻。
挪开视线,不自在地回应,“没什么。”
-
容砚之并没有跟她一起睡,而是去了书房开视频会议,虞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尤其是听完容砚之跟容砚熙之间的故事。
莫名感到空虚和遗憾。
他们俩本来可以是很好的兄弟,如今却是兵刃相见。
所以何璐真的……不该受到法律制裁吗?
虞婳撇嘴,早知道弄何璐腰间穴位时,下手重一点,让她这辈子也在轮椅上度过得了。
-
傍晚。
开饭了。
容墨因为知道母亲受伤真相后,心情一直低落。
就连吃饭跟虞婳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时,表情依旧阴沉沉的。
容砚之从书房出来,走到餐厅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小的坐在餐桌前,筷子戳着碗里米饭,神态幽怨无比的盯着虞婳。
至于虞婳——
那叫一个主打不亏待自己。
上菜后就大快朵颐,完全无视对面容墨可怜兮兮的目光。
容砚之迈开颀长的双腿,走到虞婳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然而刚坐下没半分钟。
对面容墨鼻音发出一声哼,仿佛对他和虞婳都不满。
对他不满倒也正常,对虞婳——
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一副黏着她的样子吗?
这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脸了?
容墨吃不下饭,放下筷子,短短的腿从凳子上跳下来,差点扭到,疼的他有些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可为了让自己不狼狈,容墨还是刻意地昂首挺胸,冷冷地对餐桌上的两位大人给予评价,“你们俩真是虚伪至极。”
容砚之:“……”
容墨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容砚之潋滟的双眸微眯,侧身看向虞婳。
她似乎完全没被影响。
夹起一块红烧鸡肉就塞进嘴里,吃的香极了。
“你惹那小子了?”容砚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