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作自受,买了好多毛线,白天织黑色,晚上织白色,除了上课时间,我基本都在拿着毛线和针在桌子底下哼哧哼哧。
江楼见我如此上心,黑眼圈都出来也没有一点气馁的样子,问我是不是追求陆京舟有了新进展。
“不知道。”我诚实的摇摇头,毕竟陆京舟只是答应让我给他织围巾,并不代表给了我机会。
我也不自恋,知道自己不优秀,学习成绩也不拔尖,没有让陆京舟喜欢的优点。
但我就是想用自己能想到得到的办法,一点一点的攻略他。
即使这个过程很漫长。
然而,我织围巾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班辅导员的耳朵里,他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斥责我不晓得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整天都想着做一些虚度光阴的事,如果我再这样,就放弃我了,还说现在社会竞争那么大,现在不努力,小心以后哭都没地方哭。
我被说得无比内疚,辅导员对我还是挺看重的,因为我进入大学的成绩还不错,虽然这三年逐年退步,但他一直在鼓励我,只要我再多用点心,就算再差,也不至于考不上研究生。
头如同有千斤重,许久都没有抬起头来。
江楼桌子底下拉我的衣角,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我也知道是我太急于眼前的贪恋,急于在毕业前要一个陆京舟的承诺,所以才这么一直不知疲倦的往他跟前凑。
我只要想到,他走进高等学府,遇见更加优秀,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每天有说不完话的人,我心里,就忍不住滋生巨大的嫉妒。
我卑劣的认为,这个人跟着我一块长大,我知道他的所有,他就该是我的。
…
被辅导员训了一顿的我,好长时间都没有再拿起那团黑色的毛线,只是偶尔晚上时,看到放在家里的那团白色的毛线,我仍然手贱的织起来。
像是在跟谁赌气一般,最后,要送给牧亭野的围巾织好了,陆京舟的黑色围巾,却永远留在了一半状态。
有场竞赛考试,大一大二的学生都要参加,时间定在明年六月,因为这个,寒假前学校组织一场摸底考试,为了摸清每个人的能力。
一面对考试,我就开始变得死气沉沉。江楼虽然跟我是同桌,但他的成绩也是可以的。他自告奋勇说要带我刷题,争取这次考试可以拿下名额和奖学金。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乱写一通的试题笔记,有一半都是错的。
很多时候,我自己也挺纳闷,怎么上了大学,我的数学越来越差?
上课我也有认真听讲,课下有时候也会刷题,不会的也会问陆京舟,怎么就达不到我想要的那个高度。
“就算这次排名提前了,那我到了竞赛怎么办?”一次成绩又不能代表一切。
江楼让我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可怕,区区摸底考试,拿捏。
我被他故意调侃的语气气得不行,举起拳头无理取闹的往他身上砸,“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能拿捏,我又不能,气死我了,打死你!”
江楼被我打得退无可退,可是我虽然打他,但也没有用力,我气呼呼的瞪着他,他趁机反手将我的手抓住,一脸讨好,“好了软软,不要生气了,你看你的脸鼓的,跟个小河豚一样。”
他又捏我的脸,我把他的手打掉,这时候,身后突然压过来一道黑影。
我心里一咯噔,以为是老师,扭头一看,竟然牧亭野。
他手里拿了一个很好看的盒子,见我看他,他把盒子递给我。
我闻到淡淡的奶香味,眼睛一亮,“是不是奶油小蛋糕!”
自打我把给他织的围巾送给他之后,牧亭野好像对我好了起来,时不时问我想吃什么。
我能猜到他家里肯定有钱,所以我也不跟他客气,总是要这要那的。
牧亭野眼皮微掀,我看他略过我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江楼,不明所以的问他,“怎么了?你找江楼吗?要不我给你让位。”
“我跟他不熟,你让什么位?吃你的,还有,以后下课别打打闹闹的,像个泼妇。”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牧亭野!”我吼他,可是,在我吼完他之后,牧亭野露出了阴沉的表情。
我这个怂货,立马气焰就降了下去,生怕继续反驳会惹到牧亭野生气,因而被挨打。
我撇着嘴,委屈又愤恨的小声骂他,“仗势欺人,王八蛋,凶什么凶?下课时间,我玩会儿怎么了?多管闲事!”
化悲愤为食欲,我气呼呼的把蛋糕三口并两口的全都塞进了肚子,最后把盒子扔还给他,自己趴到桌子上,谁也不理了。
我不知道牧亭野什么时候走的,后来,江楼偷偷告诉我,“软软,牧亭野好像挺讨厌我的,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我颇为认同,因为牧亭野真的很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吵架,我和牧亭野直到放了寒假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
陆京舟妈妈最近爱上了做甜品,她知道我会做,邀请我去她家帮她一起。
江楼约了我给我补习,我心里无比挣扎,在学习和可以见陆京舟之间坚决选择了见陆京舟。
我给江楼发消息,说我今天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让他今天不要来找我了,改日再约。
江楼却回复我:软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明六月的竞赛考试,你听话,我现在就去找你,我还给你打印了很多试题。
我猛敲打着键盘:你给我打印那么多试题干什么?我自己打印的有!
他给我打印,我得做到何年何月去,我寒假还要不要玩了?
江楼:当然是为了帮你提高成绩,你相信我,有我帮你,你的成绩肯定能提上去,到时候研究生考试,你就能加分了。
看着这句话,我犹豫了。
咬着大拇指开始权衡。
说实话,如果能把成绩提上去我肯定开心,可是,我也知道,这个年纪的我有多的胆大妄为,多么的不知孰轻孰重。
再说了,我又不是整个寒假都要往陆京舟跟前凑,就这一天,其他时间,我肯定都是学习的。
我去找陆京舟了,并告诉江楼:明天,明天我一定跟你一块学习。
…
我兴高采烈的跑去了陆家,陆妈妈就在厨房等着我,她准备了很多做甜品的食材,问我如果做蛋挞,要从哪个步骤开始。
我问她有没有买蛋挞皮,她说有。
我说:“有蛋挞皮那就更好办了,如果没有蛋挞皮,我们还得格外做呢。伯母,你先准备一盒纯牛奶,然后找一个这么高这么粗的杯子,先往杯子里打两颗鸡蛋,搅散,然后把牛奶放进去继续搅拌。”
她按照我的说法一一举行,我问她喜欢吃甜的吗,她说:“这是给京舟做的,他和他同学在书房做题,我想着给他们做点甜品吃吃。”
一句话,将我来时的喜悦扑了个粉碎。
“陆京舟,是在给别人补习吗?”我问陆伯母。
陆伯母说:“对啊,对了小阮,你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来问京舟啊,以前总见你来找京舟问题,怎么上了大二之后,就不见你来问了?”
是他不让我问。
我想歇斯底里的吼出来。
放寒假前,我也问过陆京舟,问他如果寒假不忙,可不可以带我刷题。
可陆京舟是怎么回答我的,他看了我一眼,语气里明明没有嘲笑,可我仍觉得他在讽刺我,他说,“许阮,第二年了你知道努力了?我不教没有志气的笨蛋。”
他说我是笨蛋,还说我是到第二年了才努力的。
可是他不知道,我虽然表面总是爱玩,但我也有努力,我也曾想和他的成绩靠得近一点而熬夜复习,我也曾多次私下问老师怎么才可以提高成绩。
可是,现实就是,我真的学不会。
也正是因为陆京舟的拒绝,我这才答应了江楼的邀请。
我觉得嗓子发紧,好像有很多话要倾诉出来,我想问陆伯母,让陆京舟答应补习的同学是谁,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因为,我想亲眼看看,他拒绝我,又答应了谁。
做好了蛋挞,我端着托盘送到陆京舟的书房,刚走到门口,我就听到了女生的声音。
“京舟,如果,如果我能跟你一块考进研究生,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是姜怡琳。
她,竟然在这儿。
我自虐般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质问,而是第二次听着陆京舟要给她答案。
“京舟?可以吗?”许是陆京舟沉默了许久,姜怡琳耐心的问了第二遍。
我端着托盘,指甲扣着地板,疼的是我的手指。
我闭上了眼睛,亲耳听见陆京舟用那样温和的声音回答了姜怡琳,“可以。”
那一瞬间,我心如刀绞,我感觉,我少年的暗恋到这里甚至可以说是结束了。
可是嫉妒使我面目全非,就在我要推门而入质问陆京舟时,我又听到姜怡琳提起了我的名字,她说,“那,如果你答应我,许阮怎么办,他,好像很喜欢你。”
“我不喜欢男人,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他那个猪脑子,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做一些没皮没脸讨好男人的事,他还会干什么。”
听到这里,我浑身发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力推开了门。
“许阮!”我的出现吓到了姜怡琳,她震惊的看着我,问我怎么在这。
我忽略她,把手中的托盘放到陆京舟跟前,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他:“陆京舟,如果今天你说一句,你讨厌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我有关系,我一定如你所愿。”
“你在威胁我?”陆京舟眯起了眼睛,冰冷的语气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忍着哽咽的声音,强装镇静:“那我威胁到你了吗?”
如果威胁到你了,是不是就是证明,我在你心里,还是……
“威胁我?你做梦。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像个舔狗一样每天各种方式的讨好男人,许阮,你们同性恋是不是都这么耐不住寂寞,是不是非得找个男的谈恋爱才会老实?”
“是!”我突然就吼了出来,“我就是喜欢男的,我就是非得找个男的谈恋爱,陆京舟,你说你讨厌我,我听见了,我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往你跟前凑,毕了业,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说完,我嫌不够解气似的,抓起刚做好的蛋挞,狠狠的砸在了他身上。
我走了,像个输得彻底的失败者,从陆家大门离开的那一刻,我心里暗暗决定,我要做一匹黑马,我要提高成绩,我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然后离陆京舟梦想中的学校,远远的。
我要离陆京舟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