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卿州冷冷地扫了秋斯珈一眼,故意用中文回应他,“我是他的保镖,谁敢伤害他,我就把他打残。”
秋斯珈:“……”
他怀里的迪娜看了骆卿州一眼,便歪着小身子,伸出小手去够骆卿州的衣服,“哥哥……”
骆卿州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他不喜欢小屁孩,何况是情敌的孩子。
秋斯珈反应过来后,赶紧抱住她,朝骆卿州歉意地颔首,“抱歉,小孩子不懂事。”
他抱着迪娜到一旁坐下,耐心地和她沟通。
镜头前的麦哲双眸微抬,弧度有些遮瞳,竟让他生出几分清冷无情。
骆卿州平时看惯了他那副风流多情的模样,乍然看到他一脸清冷,对他的爱慕又深了几分。
麦哲cos的这个角色气质清冷,蔑视众人,甚至有一丝厌世,他演绎得非常到位。
看到完整妆造的他,穿着华丽厚重的服饰,戴着美瞳和假发,神态和体态就如本人亲临。
骆卿州心想,等麦哲这组图发出去,肯定会受到各圈粉丝的喜爱和吹捧。
麦哲的男助理拿着相机在拍广告花絮,作为粉丝福利发出去。
骆卿州满眼都是麦哲,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麦哲只能刻意忽视那道炽热的视线。
麦哲随意扫了一圈,发现秋斯珈已经不在拍摄现场。
一个多小时的拍摄很快结束,接下来是换下厚重的衣服和卸妆。
在这期间,始终不见秋斯珈的身影。
麦哲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看见他时有些厌弃,他不打招呼就离开,他竟有些在意。
摘掉美瞳,卸了妆,麦哲才觉得好受些。
他一直不喜欢戴美瞳,但工作原因,无法避免。
麦哲想去洗手间,便自己一个人坐着轮椅离开了。
骆卿州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也跟着出去了。
麦哲发现他又跟来了,便有些不悦,“你非要当个跟屁虫吗?”
骆卿州站在他身旁,有些拘谨,又有些委屈,低声道:“因为太多人围着你了,所以我只能等你有空时陪着,我不会再越界了。哲哥,请相信我,你就当我是你的助理吧,随便使唤我。”
麦哲静静地看着他,“我不喜欢笨手笨脚的助理。”
骆卿州刚想说什么,便从一个房间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紧接着是秋斯珈哄着她的声音。
麦哲握了握拳,调转轮椅,往那个房间而去。
骆卿州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也不敢开口。
传出声音的房间门虚掩着,从门缝看进去,刚好可以看到秋斯珈抱着迪娜坐在他腿上。
迪娜大哭大闹,好像是刚睡醒,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得嗓子都哑了。
秋斯珈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动作有些粗鲁地把她摔坐在椅子上,单膝跪在她面前,低吼道:“不许哭了!”
迪娜被吓得一哆嗦,瞬间止住了哭声,却打了个嗝,眼泪无声地滑落,震惊又胆怯地看着秋斯珈。
秋斯珈对于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后悔,但又不吐不快,“迪娜,你已经四岁了,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吗?我比你更想哭!”
迪娜怀里抱着玩偶,被吓得抱得更紧了。
一撕开伤疤,秋斯珈便再也控制不住,“迪娜,我说的话你大部分都能听懂,我知道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爹地一直都事事以你为重。可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凡人,我很累很累,为了躲那个人,爹地这些年一直带着你搬到不同的地方。”
“为了给你治病,我拼了命工作,只要能赚钱,我不介意做什么。但你离不开我,把你带在身边的工作又不多,如果不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多,恐怕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秋斯珈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道:“迪娜,我好累好累,也许我当初不该把你留下来,让你跟着我吃苦。”
“迪娜,我只想求你不要每天这样哭了好吗?哭得我好烦,最该哭的人是我。”
“我亲手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和前途,你的到来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好处,除了偶尔的一丝心灵慰藉。你的存在让我的痛苦成倍增加……我有时候可耻地想,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秋斯珈的眼泪唰唰地掉下来,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你能听懂多少,可每天听着你这样哭,我真的快崩溃了。”
迪娜愣愣地看着秋斯珈眼泪决堤,伸出小手擦掉他的眼泪,哭着问:“爹地是不要迪娜了吗?”
迪娜边哭边说:“爹地不要生气,迪娜不敢了,爹地别不要迪娜……”
秋斯珈一怔,一把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抚,“没有不要你,对不起,吓到你了。”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
秋斯珈悔恨交加,他不该这么对他的女儿。
把自己所有的不幸和不满发泄在懵懂的孩子身上算什么本事?
他曾经或许产生过罪恶的想法,让身体有缺陷的迪娜自生自灭,他好脱离苦海。
但孩子越养感情越深,他又怎么割舍得下?
孩子离不开大人,殊不知大人也离不开孩子。
迪娜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再苦再累,他都不会再把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了。
迪娜乖巧地拍着秋斯珈的背,学着他安慰自己的样子,奶声奶气道:“爹地别哭,迪娜会乖的。”
秋斯珈破涕为笑,轻轻放开她,亲了亲她脸上的泪痕,“迪娜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是爹地最重要最爱的人。”
迪娜用小手胡乱地擦着他的眼泪,小声道:“爹地别哭了,羞羞。”
父女两人相视而笑。
目睹全程的麦哲,沉默地离开了。
骆卿州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他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心脏处传来酸酸涩涩的感觉,明知不对,还是一股脑地沦陷。
就像麦哲明知有些事早就成了定局,还是会在意。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骆卿州说不好麦哲看到那一幕后心里在想什么,不知是否会对秋斯珈产生怜惜之情。
若是如此,他将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骆卿州忍不住问:“哲哥是心疼了吗?”
“什么?”麦哲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他们哭成那样,哲哥是心疼他们父女了吗?”
骆卿州故意把那个小姑娘算上。
“我只是在想,当初哄骗他的人真可恨,他落到如此境地,是他识人不清。我不想深究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和我无关。”
“那哲哥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
麦哲不解地看着他。
骆卿州苦笑了一下,“我也像你这样追寻着一个人的身影,有点蠢。爱而不得的滋味,真的很苦。”
麦哲蹙眉,“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你是想说你们曾经互相喜欢过吗?”
麦哲沉默,其实他也说不清,当年的秋斯珈对他是喜欢还是对后辈的关爱。
骆卿州羡慕道:“他真的很幸运,早认识哲哥这么多年,如果我也有这份运气就好了。”
麦哲忍不住发笑,“骆卿州,果然不能用常理来看待你。你难道不吃醋吗?反倒羡慕他?你不应该是这个德行吧?”
骆卿州小心地观察着麦哲的脸色,抿了抿唇,轻声道:“吃醋,但我怕你生气。如果刚刚你推门进去,我一定会阻止你。”
“为什么?”
“怕你们旧情复燃,就算你骂我,我也会这么做。”
麦哲轻哼了一声,“我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不像你。”
骆卿州闻言,失落地垂下了双眸,“我知道自己很不是东西,哲哥,你不要赶我走,我会好好表现的。”
麦哲暗忖,混账东西赶也赶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