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的眼光一沾上书封,便立刻觉得自己脏了。
闭上眼几乎视死如归:“你分明说了不欺负我!”
许晋宣顾自拉了张椅子坐下,算是拦住她逃跑的路,说:“弄得红了肿了算欺负我认,叫你看本画册也算?”
就像昨夜她分明愿意把链子戴上,可自己的手不过往下移了几寸,她又哭得要死要活。
许晋宣是真的不懂,她究竟是如何界定什么叫“欺负”的。
林钰也不知该怎么讲。
对着一个羞耻全无的人,她很难用自己受了十几年的礼教来教化他。
“反正我不看!”
义正言辞,分毫不让。
许晋宣盯着她看了看,只问:“真不看?”
“这是对我的折辱!”
从小母亲就教导她,不能对男人太谄媚逢迎,这种专教床笫事的画册还要拿给她看,不是折辱是什么!
许晋宣轻轻“啧”一声,虽对她强硬的姿态略感为难,却也并未打算放弃。
“不看也行,”他故作大方地开口,“可我昨日问你喜欢如何,你也说不上来。”
“那就每日试两页,到京都前总能试完。”
林钰不敢置信地瞪大一双秀目,“……什么?”
画册书封上白花花的肉体刺目,林钰心口乱跳,还是不忍直视上头画了什么。
再转头看见男人神色凛然,一副毫无转圜余地的模样,眼眶便一下红了。
这点反应自然没能逃过许晋宣的眼睛,他喜欢林钰哭叫,却从来不喜欢她默不作声地委屈。
憋得慌,没劲。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他问:“委屈什么?”
他看那些话本子里,男女颠鸾倒凤都是极其快活的,照理说这本画册也是教他如何让林钰“快活”。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美人今日戴了金嵌玉的头面,比往日看着端庄些,哭起来肌肤却薄而红,像是掐一把就能出些水。
林钰默默擦了眼泪,说:“我们并非夫妻。”
要她选,她一定不会选择嫁给许晋宣。
可困难摆在眼前,她只能为自己多争些好处。
男人长指抵着前额,似是不解:“夫妻才能做这种事?”
林钰一听这句,委屈中都有了三分愤怒。
“许晋宣你是故意的吧!”
他不知羞耻,不讲礼义也就算了,七岁小儿都知道男女要避嫌!
更何况他先前都说了要娶自己,既知婚嫁,难道还不知这点道理?
偏偏,许晋宣还真不是。
见自己的诚心发问又惹恼了她,男人的身子都不自觉打正些。
一面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一面又觉得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想起她先前紧张兮兮地问,自己会不会娶她,以为她是在意这件事。
“你嫁了我,我们才能做这册子上的事,你是这个意思?”
乍一听似乎没什么毛病。
可林钰转个弯便觉得不对了,什么叫嫁了他才能行床笫之事,难道他要娶自己,是专程为了那种事吗?
“你根本就不明白!”
林钰越想越气,也不顾他拦着去路,硬是绕了一圈也要跑出屋去。
这回许晋宣没拦,他的确不明白。
可不是正在问吗?
好好说不就成了,做什么又委屈成那样。
林钰从他屋里跑出来,忽然就想到有个人兴许能管管他。
于是,云娘的屋门被敲开了。
门外只站着林钰一个人。
“什么事啊?”
对这小妮子她说不上太喜欢,却也实在不算讨厌。
林钰道:“我能进来说吗?”
云娘也想不到她是来告状的。
就因为最开始骗她,许晋宣身子弱,不好近女色,她便控诉似的将他买话本子、画册的事全告诉了云娘,听得她略感尴尬。
“您不是说……他身子弱嘛,不该叫他看这种东西的,对不对?”
对此云娘清咳两声,不想泄露许晋宣是体内的蛊毒作祟才不能近女色,却也不想叫人知道自己先前是扯了谎。
只含混道:“我去说说他。”
林钰睡在他的屋里,云娘本就略有微词,琦年玉貌的姑娘,加之体内有情蛊,谁知道一个不小心会出什么事。
今日她既告过来了,自己出面也还算合情合理。
可对上许晋宣义正言辞的困惑,云娘不得不悔恨,这些年还是太疏于教诲,除了炼蛊,什么人情世故一概没教过。
“你要知道,姑娘家都是讲名节的。”
虽说与他同塌而眠好几日,林钰的名节早就所剩无几。
“何谓名节?”
好大的一个问题。
年过四十的妇人都愣了愣,选择往小了讲:“便是她婚前不可失贞。”
“失贞?”
只知道那小东西麻烦,没成想比自己想的要更麻烦。
许晋宣这日又听了许多教诲,例如女子婚前要守贞,否则便会被视作淫奔;大婚当夜元帕要落红,否则便是“不洁”。
条条框框,桩桩件件,听得他头大。
“我不讲究。”
夜里沐浴完又被他抱到榻上,林钰抵住他肩膀问:“什么?”
她还不确定白日里告的状有没有用,男人便又很自然地来解她衣带。
说:“我不用你婚前守贞,也不在意一块白布红不红。”
身躯被翻转过来,她又直勾勾对上那本图册,且这回是被翻开的。
“林钰,你不选的话,只能我替你选了。”
身后男人覆上来,顺应着本能,在她颈后轻轻咬了一口。
酥麻感顿时传遍全身,林钰也不知道怎会是这样的结果,更不知这回该从何处反驳起。
想转过身推拒,却被人摁着腰肢,只能趴伏在榻上。
“不行的许晋宣,不行的……”察觉他正试图褪下自己的寝衣,林钰还是推拒他的手,“我们这样,旁人会说我是荡妇的……”
他倒是说得容易,到时候被骂被看不起的还不是自己。
许晋宣的手倒真顿了片刻,因为又听了个从没听过的新词。
随即却是将微凉的手顺着衣襟探入她腰后,“没事,小荡妇我也喜欢。”
林钰耳边“轰”的一声。
这算折辱吧,他说自己是“小荡妇”。
可偏偏又怒不起来,她只觉羞怯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