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坂本先生,祝您愉快。”江户川星低下头,以香山会的‘礼仪’,用标准的站姿,送坂本先生离去。
虽然坂本武一主动称呼江户川星为‘阿星’,但是在有客人来时,都会让江户川星站在门口等候,而剩下的三位保镖,也是依旧待在室内坂本先生的身后。
“哎呀——真麻烦!我一个粗人,想这些干嘛?只要坂本先生需要我待在香山会里不就行了?”
搞不明白坂本先生欲拒还迎态度的江户川星,使劲搓了搓自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
“老头!”
江户川星每天一下班,就会来老江户川经常摆摊的地方,帮忙跟着卖食物,最后一起回家。
“霍!来这么早?”老江户川一边熟练地制作着美食,一边头也不抬地回应着江户川星。
“嗐!老板有两个司机啊!我不下班,夜班司机该怎么上班呢?”江户川星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实际内心却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江户川的哥哥,就是因为加入了黑社会,最后得到个死于非命的结局。
这也是老江户川一直提醒江户川星,不要加入黑社会的原因。
所以,成为坂本武一的保镖后,江户川星只能向老江户川撒谎:称自己在一个公司给老板做司机,而不是坦言自己在给黑社会老大做保镖。
还有一点,江户川星对黑社会偏见很大的原因,一方面是受电视剧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受老江户川的影响。
如果让老头知道,救自己的是黑社会组织香山会的老大,他当时会不会直接掀床走人?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江户川星脑海里诞生。
“唉——还好你工作换得早。”老江户川叹了口气。
“恩?怎么了老头?”江户川星一脸迷惑地追问道。
最后一份便当也卖完了,老江户川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摊子:“福田君今天去那个汽修厂修车子,结果发现汽修厂被拆了。”
“汽修厂被拆了?怎么回事啊?我都没听徒弟们说啊!”听到这个消息的江户川星,一脸震惊地问道。
老江户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吧?据说今天才开始拆的,可能还没有拆完。”
老江户川说罢,一把夺过江户川星手里的餐具,给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去。
江户川星瞥了一眼眼神坚定的老江户川,随后转身骑上自行车,朝汽修厂蹬去……
——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右侧响起,奴胡回头望去,发现对方正是穿着防护服的管理者。
奴胡朝那人走去,打算问问有没有昨晚送过来的人。
管理者看见奴胡朝自己走过来,便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往前走,一边时不时地朝后望,像是在看奴胡有没有跟上自己。
奴胡安静地跟在后面,没有提出内心的疑问。
他感觉到,这个管理者的声音很耳熟,甚至有些亲切。奴胡笃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个穿着防护服的人。
最后,在管理者的带领下,奴胡停在了离大坑不远处的、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门口。
管理者把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然后摆出一个手势,示意奴胡也进去。
站在门口的奴胡,先是瞟了一眼裹着严实防护服的管理者,最后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踮起脚,朝里面望了望。
“……恩?高个?!”
木屋里面靠墙的位置,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而在稻草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脸色煞白的人——高个!
奴胡立刻冲了进去,来到高个身旁:
高个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看不见一点血色,裸露出来的肌肤,有的地方微微泛紫;除此之外,整个人比上次见面时,还要胖了点。
奴胡伸出手,想将高个扶起来。
“他已经死了。”管理者走过来,伸出手拦下了奴胡接下来的举动。
“纳瓦?”
可能因为这次靠得比较近,奴胡瞬间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管理者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拉下一截拉链,露出了上半张脸。
“哈,你居然是管理者。”看到对方的上半张脸后,奴胡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纳瓦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高个:“我不是。”
“那你为什——”奴胡欲言又止……至少托纳瓦的福,让自己见到了高个。
但纳瓦的做法,让奴胡很是不解。如果不是纳瓦背叛自己,说出了那件事,高个或许也就不会被这么强硬带走。
——除非,这里面有误会。
“那件事,是你做的吗?”奴胡蹙了蹙眉,眼底隐约浮现出一丝希望。
纳瓦依旧是沉默,没有回应。
奴胡失望地看向地面,对自己燃起的希望感到后悔。
“他说,你照顾过他几天……那你知道,他昨晚怎么死的吗?”奴胡回头看向安静躺着的高个,按耐住内心的悲痛,紧盯着胸口没有起伏、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的伙伴。
纳瓦拉上拉链,遮住了剩下的半张脸:“……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就朝屋外走去,关上了门。
纳瓦离开后,屋内显得很安静,但灵魂还跳动着的,只有奴胡一人了。
今天,高个会被烧成一抔灰,奴胡没有时间再想其他。
奴胡伸出手准备掀开席子,想在最后给这个一起互相取暖的伙伴,整理一下衣服。
“……恩?”
掀开席子后,呈现在眼前的,是死亡气息很重的一幅画面:
高个的肚子向下凹出个大坑,上半身就像是被肋骨支撑起的一张皮……而四肢和脸颊,依旧是诡异突兀的‘胖’……
这熟悉的画面,让奴胡在悲恸与震惊的一刹那,瞬间得到了答案:
那是自己11岁时,因为意外,亲眼目睹了逃跑后被抓回,最后被刽子手残忍处理的男子。
而此刻,高个满是‘黑点’的手臂,以及就像内脏被掏空、向下凹陷的肚子的景象,与那个被残忍处理的男子一模一样。
……为什么?
奴胡跪坐在高个身旁,思绪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完全停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