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是鹤川市中心的五星酒店,沈闻冉抬步迈入,报了名字后服务生领着他往包间走。
沈闻冉一进去,就看见一个纹了花臂的高壮男人坐在那,穿着皮夹克和西装裤,正在抽烟。
墙边站着十几个小弟,地方不小,人一多就显得拥挤了点。
还有个头套黑袋的女人被架着,看着装沈闻冉就认出了她。
秦一坛查了昨晚的监控,知道这人年纪不大,赌场人多,长相倒是没看清,所以这会儿见到本人有些震惊住了,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又高又瘦,样貌精致,眉眼间却带着点匪气,硬生生冲淡了那股阴柔。
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看起来文质彬彬。
秦一坛一抬手,女人被架着的人推倒在沈闻冉脚下。
男人阴恻恻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闻冉:“徐玲跟了我三年多,没想到在你身上翻船了。”
徐玲跌倒在地后头上的黑袋也开了,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块好皮,左脸高高肿起,她试图抓住沈闻冉的裤脚,没想到男人越过她坐到了秦老大的对面。
秦一坛看他这个举动,态度有了点变化:“小兄弟有这本事干嘛盯着我的赌场不放?你昨天赢得钱抵得上我场子一个星期的收入,不知兄弟在哪高就?”
满屋纹身的人,沈闻冉没露半点怯,反而站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砸场子,相信您也查过,我不是您对家的人。”
这才是令男人疑惑的,这号人从没听说过,只查出他是个无业游民,无亲无故,底子干净的很。
这人梭哈一晚上没输过,再多来个几次,怕是整个赌场都得赔进去,说他不是哪家请来砸场子的,谁敢信?
“喂,谁让你坐下了?懂不懂规矩!”秦一坛身边的小弟走过来想要抓沈闻冉的衣领。
沈闻冉一把攥住了那人伸过来的手,反手一拳砸向男人的鼻梁。
男人整个人晃了晃,反射性捂住鼻子,还没痛呼出声,沈闻冉紧接着又是一拳。
“啊啊啊——你——我………”
被打的人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一张口嘴里全是血,鼻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沈闻冉挽着袖口对秦一坛微微一笑:“小时候在武术班呆过一阵子,见笑了。”
边上另外几个直接看傻了,反应过来气势汹汹要揍沈闻冉,秦一坛将茶杯墩在桌子上,沉声道:“都干什么?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拖下去!”
几个已经迈步的人退了回去,连忙称是,手忙脚乱的将见血的男人拖了下去。
沈闻冉重新坐下,将刚才那杯酒仰头闷了: “得罪了。”
秦一坛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很是欣赏:“是我没管教好手下人,小兄弟要不考虑一下来我场子?价钱随你开!”
沈闻冉轻轻摇头,将银行卡放在桌子的转盘上,推到了秦一坛的眼前。
秦一坛吐出长长的烟雾:“什么意思?”
“这钱我可以一分不要,我想跟秦老大谈笔生意。”
秦一坛听完沉默片刻,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你叫什么名字?”
江野还没进教室,就被一群女生在教学楼前拦了下来,姜敏被几个人推推搡搡,红着脸扑到他这边,又慌忙站好,理了理根本不会飘动的刘海:“江野……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加个好友可以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江野手里拿着沈闻冉给他的那瓶牛奶,被这么一推,牛奶顺着黑色连衣衫的袖口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粘稠的触感让他烦躁。
“让开。”
身后那么多人看着,姜敏不甘心的伸手去扯江野的衣角撒娇:“那,放学一起吃饭吗?”
江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低沉:“趁我还能好好说话,滚。”
姜敏和身后的女生们吓得打了个冷颤,她颤巍巍的松了手,眼泪蓄在眼眶摇摇欲坠:“你、你干嘛呀,我……”
慌慌张张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张卫生纸压上了江野的袖口:“江野,你没事吧?”
姜敏疑惑的抬头,居然是楚晚棠。
楚晚棠看是姜敏,也愣住了:“姜敏……放学后我们谈谈好不好?”
姜敏的脸色瞬间不太好,她抹着眼泪一言不发的往教学楼走,一群朋友跟上:“姜敏,等等我们!”
江野将纸巾拿下来,淡淡的看了一眼楚晚棠:“谢谢。”
“不好意思,姜敏她觉得我们认识,我却没有帮她介绍……所以……”
“确实认识你,”江野将纸团投进垃圾桶,“孟枕月,是我妈。”
楚晚棠有些惊喜 “孟阿姨?原,原来你就是孟阿姨提到的……”满满。
楚晚棠克制的没有说出江野的小名:“那个,孟阿姨怎么样了?”
“死了,”江野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怎么,你作为她最喜欢的学生,不知道吗?”
楚晚棠愣愣的开口:“你,你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呢?”
楚晚棠不可置信稍稍退了一步:“不,不可能,明明年初她还写了贺卡给我的!”
“有什么不可能,”江野盯着牛奶盒,神色淡淡,“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规律,或早或晚而已……她在资助你之前就得了乳腺癌。”
楚晚棠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江野抿了抿唇,只觉得很讽刺,他作为儿子一滴泪没掉,一个外人哭的稀里哗啦。
“抱,抱歉,”楚晚棠止不住颤抖,一抬头满脸的泪水,“我、我真的没想到……”
江野叹了口气,将手帕塞给楚晚棠:“别哭了,给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楚晚棠接过手帕,愣在原地,江野与她擦肩而过:“差点忘了,你寄回来的镯子是她留给你的,现在在我手里,你需要多少钱可以告诉我,但这个镯子不会再还给你。”
没有再理楚晚棠,江野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他发现容鹤没来,不止容鹤,后面空了一大片。
教室不是固定的,但座位差不多固定,他和容鹤他们几个承包了整个后排,现在后面空了三排,江野一个人就格外明显。
老师习以为常,点完名后在签到表上给没来的画了旷课。
江野趴在后排睡觉,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轻轻戳了一下他。
江野醒来就看见楚晚棠红着眼站在他桌子旁边,一看就刚哭过:“江野,我,我不要镯子,求求你,带我去看一看孟阿姨,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