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他们到底没能去成河边,于立新和于建设兄弟听说余惠她们要去捡螺蛳,会水的他们也要跟着去。
余惠让他们问了一下钱兰,钱兰对两个儿子的游泳技术都很有信心,也很放心地让两个儿子跟着去了。
顾东和顾南就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玩儿拍皮球。
赵长英在家里坐不住,就抱着北北出去找人聊天了。
这大夏天的河边人还真不少,有大人带着孩子来洗衣服被单的,也有来钓鱼的,没大人带着来的小孩儿也不少。
值岗的战士,把这一批劝回去,另一批又来了,大夏天的口水都快说干了。
这些人有军属院儿的,也有附近村子的。
余惠在河边找了个树阴的地方,放下了自己的小马扎和铁水桶。
“我在这儿钓龙虾,你们也别走远了,摸螺蛳的时候小心脚下,别往水深的地方走。”
“知道啦。”顾秋雁几人齐声应道,然后散开去摸螺蛳。
余惠折了一根细长的树枝,绑了根长线在上头,又在另一头绑上了一块猪肉,然后抛进了河里。
猪肉是上午去大集上买的,中午做了一些,剩了一些等晚上顾淮回来了一起吃。
过了一两分钟提起来,肉上面挂着四五只肥美的小龙虾。
她忙将咬着肉的虾弄了下来,丢进小铁桶里,满脑子都是,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清蒸小龙虾!
顾秋雁站在水里,一只手提着尼龙袋子,一只手伸进水草里摸螺蛳。
直起腰时,手里多了两个大螺蛳。
她高兴地把螺蛳放进袋子里,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摸了不少了。
“嘿,小辣椒。”
一道男声传来,顾秋雁笑了一下。
竟然有人叫小辣椒,一定是小名吧。
继续弯腰摸螺蛳。
“嘿,编着两条麻花辫,摸螺蛳的小辣椒。”
编着两条麻花辫,摸螺蛳,那不是在喊她吗?
顾秋雁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在一棵柏树下,看到了穿着白色短袖棉布衫,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鱼竿的“讨厌鬼。”
啧,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她翻了个白眼,继续弯腰摸螺蛳。
作为大院曾经的孩子王,和大院奶奶婶婶们公认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生,战郎还是头一回被小姑娘这样无视。
“小辣椒,你怎么不理人呀?”
顾秋雁继续无视。
“小辣椒你摸螺蛳干什么?”
“小辣椒太阳这么大,你不怕把皮肤晒黑吗?”
大院里很多小姑娘,怕把皮肤晒黑,这个点儿基本上都不会出门的,即便是早上都要打上遮阳伞。
她跟大院里的那些姑娘很不一样,小麦色的皮肤不但不会觉得不好看,反而看着健康有活力。
“小辣椒……”
顾秋雁忍无可忍,瞪着战郎吼道:“小辣椒,小辣椒!你才是小辣椒,你全家都是小辣椒。”
“人不理你,那就是讨厌你,不想跟你说话,这种时候你就该识趣的闭嘴!”
骂完,她辫子一甩,提着尼龙口袋往反方向走了。
战郎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顾秋雁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战郎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被小姑娘骂。
也是头一回被小姑娘讨厌。
他笑了一下,被讨厌的滋味还真有些不好受。
河边螺蛳就是多,还不到了两个小时,顾秋雁她们带来的袋子都装满了螺蛳,一个个的都回到了余惠身边。
余惠的小龙虾也钓了快一桶了。
“这就是小龙虾吗?”顾秋雁弯腰看着在桶里爬的小龙虾,“这不是害虫鳌虫吗?”
余惠:“害虫?”
“对呀,我们乡下田里不就有这个,会夹秧苗,下殃前还打药把它们药死呢。”
“惠惠姐你忘了吗?”顾秋雁有些奇怪地看着余惠,她不该不知道的啊。
余惠:“……”
“当然没忘,鳌虫嘛。”
“我们村那几个东北知青说这叫小龙虾,不是虫,可以吃的,是外来的入侵物种,他们家乡还有公社养殖呢。”
再次把锅甩给东北知青,反正这个时候,那些东北知青都返城了,也没人去找她们验证。
“我小的时候,也经常抓这个小龙虾来烤着吃,跟大河虾一样好吃。”
闻言,顾秋雁和顾秋叶都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她们小惠姐小时候太可怜了,饿了只有烤虫子吃。
余惠顶着她们心疼的目光收了杆儿,把钓到的三只龙虾弄下来丢小铁桶里。
“都够吃了,咱们回去了吧。”差不多快四点了,回去把虾处理一下,晚上就可以炒着吃。
“好。”
文招娣提着醋从外头回来,从两个带着孩子坐在路边长椅上聊天的老太太面前走过,没走两步,就又倒了回来。
“是赵婶子吧?”堆起笑脸问。
赵长英点点头,“你是……”
“我是文招娣呀,之前见过的。”文招娣十分熟络地坐到赵长英身边。
文招娣?
那是谁?
赵长英一点印象都没有。
给她起这么个名字,她爹妈可不太讲究。
王苕花看出她不记得文招弟了,就说:“是军区宣传干事吴干事的媳妇儿。”
“哦……”赵长英点点头。
那又是谁?
“赵婶子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文招娣看着她问。
“走,哪里能不走?等打谷子的时候就回去了。”家里可离不了她,尤其是家里的老太太。
“你可不能走哇。”文招娣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可不知道,小余先前趁顾团长不在家的时候虐待几个孩子。现在顾团长要带新的兵团,忙起来了顾不着家,小余肯定是又会……”
“这是个误会,那几个孩子哪里像被虐待过的样子嘛。”王苕花打断文招娣的话。
文招娣:“那是她被北北外婆发现了,被咱们教育了,才改好的。”
“被北北外婆发现的?”赵长英沉住气问文招娣。
“是啊。”
“怎么发现的?”
文招娣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小余还不承认呢,说我们冤枉了她。”
“但经过我们的教育,她到底还是没再虐待几个孩子了,又做衣裳,又买肉的,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对孩子很好的样子。”
文招娣说得唾沫横飞,却没发现,赵长英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