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峘闻言,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放在桌子下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头。
而他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纪清逸的眼睛。
纪清逸敏锐地捕捉到谢景峘看向陶久喜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并非单纯的兄妹情谊。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让纪清逸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对,今年秋天,我便娶喜儿进门。” 纪清逸注视着谢景峘,一字一句地说道,宣告着属于他的主权。
看到谢景峘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露出更加不自然的表情。
纪清逸见状心中已是了然。
谢景峘对陶久喜定是有着别样的感情。
然而,当他再看向陶久喜时,发现陶久喜从头到尾,眼神都不曾在谢景峘身上停留过。
纪清逸据此猜测,这应当只是谢景峘的一厢情愿罢了。
然而他不知,若不是因为谢景峘在场,陶久喜已经打算当下就与他说清楚,说自己已有心上人了,可若是谢景峘这个时候提了沈之翌,那情况只会更糟糕。
这事由她说,由沈之翌说,都行,但是不能是谢景峘说出来的。
眼下应当想办法支开纪清逸,然后单独与谢景峘交代清楚,让他不要乱说话。
于是,她假装贪吃,对着纪清逸说道:“逸哥哥,今日遇见的那糕点铺子,有一套叫‘事事如意’的糕点,劳烦你帮我去买些,可以吗?再晚点儿,我担心卖完了。”
纪清逸又怎会看不出来陶久喜这是想让他先出去一下。
他心中微微一动,反正自己与陶久喜没几个月便会成婚,若是谢景峘真对陶久喜有什么别样的想法,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今日把话说清楚,也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于是,他眼中带着几分宠溺,柔声说道:“好,我去给你买。”
说完,便站起身来。
纪清逸整理了一下衣衫欲往外走时,又对着谢景峘说道:“景峘,照顾好你表嫂。”
他的语气看似随意,听在谢景峘耳朵里却异常刺耳。
谢景峘沉默一瞬,可接触到纪清逸强势的目光中,还是说一了句:“是,表哥。”
陶久喜听到从纪清逸口中说出的那个称呼时,她心里猛地一紧,顿时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只等着沈之翌来说了。
但又不好当着谢景峘面说什么,只能暗自撇了撇嘴,心里盼着纪清逸快点离开。
纪清逸出了门,雅间的门轻轻被关上,发出一声细微的 “吱呀” 声。
谢景峘看了一眼关上的门,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他的眼神中满是不甘,直直地盯着陶久喜,仿佛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扯什么,我与你本就不可能。”
陶久喜的回答简洁而决绝,她觉得自己早就同谢景峘说清楚了,没想到谢景峘到现在还在为此事纠结。
谢景峘哪怕早已在心里猜测到了这个答案,可当他亲耳听到陶久喜这般决绝的语气时,心里还是不禁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难过。
陶久喜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她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景峘表兄,今日无意碰见,我希望你能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逸哥哥。”
“你与沈国公分开了?”
谢景峘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请求,而是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只请你不要多说,你与逸哥哥说你们的事,但是不要说道我的事情。”
谢景峘看着陶久喜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他只觉得,她是如此在意纪清逸,所以才会有这般请求。
他想到自己,先是输给了沈之翌,今日又似乎要再次输给纪清逸,嘴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沉默了片刻。
最终,谢景峘还是开口妥协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答应你。”
“多谢。” 陶久喜微微松了一口气。
两人在雅间内说话之际,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随后,小二开始陆续上菜,上完菜后正要关门退下。
“门就开着吧。” 陶久喜吩咐道,她的声音在这略显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与谢景峘的独处会让她觉得有些压抑,开着门能让她感觉稍微自在一些。
纪清逸回来后,从门外看见两人沉默不语。
他假装无事发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拿着糕点走了进来。
“这仙品斋的糕点,当真精巧,我看到还有几样样式精美,就也给你买了。” 纪清逸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好几盒糕点放在一旁的茶案上。
“这也买的太多了,不过你回来的刚好,菜刚刚上。”
陶久喜微笑着招呼道,她努力让气氛轻松些,不要显得那么尴尬。
纪清逸见她这样,不似之前紧张,心中稍安,想着应当问题是解决了。
他并不觉得陶久喜与谢景峘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陶久喜这般招人喜欢,有人对她有别样的情感,倒也不算稀奇的事情。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行动上确实一点没有松懈,他与谢景峘说叙着旧,但是手上却忙个不停,一直在为陶久喜夹菜,盛汤,极为招呼。
一顿饭下来,三个表兄妹,各怀心事。
用完晚饭后,谢景峘先行告辞离开,并邀请两人改日去谢府。
纪清逸欣然应下,他觉得这是亲戚之间正常的往来。
陶久喜却不应允,她不打算再踏入谢府一步。
回府上的马车里,陶久喜思绪飘飞,目光无神地飘忽着,她暗自思忖,怎样才能把话说得委婉些,却又能让纪清逸明白自己的意思呢。
“喜儿,可是累了?” 纪清逸从手边拿起几个软垫,温柔地递给坐在对面的陶久喜,让她靠着。
“没有,吃饱了走走神而已。” 陶久喜轻声回答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明日,等你睡够了,我们再出去城南找那些孩子。”
“好。”
陶久喜轻声回应道,目光投向窗外,只见外面天色已然如墨般漆黑。
她想不到好的说辞,觉得怎么说出来,大概都是伤人的。她心中思忖着,既然沈之翌白天没有出现,按照以往的习惯,那么晚上应当会来找她才对,她迫切地想与沈之翌商量一下,如何开口。
正出神之际,纪清逸又开口道:“我在京中有位好友,正好昨日夜里出了京,要几日后才回来。”
陶久喜听闻此言,原本纷飞的思绪立刻集中起来去听纪清逸的话。
“等他回来后,我带你去寻他,我们一起去城北的十里渡玩,可好?”
陶久喜一听,心中不禁 “咯噔” 一下,她隐隐感觉,纪清逸说的这位好友有可能是沈之翌。
沈之翌出了京?
怎么会如此突然?
她满心疑惑,又无人可问。
只是,她转念又想,若是沈之翌没出京,纪清逸已经拜见了圣上,自然也在朝堂上见过沈之翌,如此推断,沈之翌竟然真的不在京城。
见陶久喜又陷入出神状态,纪清逸轻声问道:“这又走神啦?”
“不是,我本来以为你对京城并不熟悉……没想到你还知道可以游玩的地方。”
“还算熟悉,只是几年未归,有些不一样了。”
“那父亲还让我带你逛逛......” 陶久喜略带无奈地说道。
“姑丈大概是想让我们在婚前熟悉些,免得你在我面前,总是这般害羞。” 纪清逸笑着调侃道,手上不自觉地在陶久喜头上轻轻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