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笑着说:“但是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总不能回江城吧?到时候父亲问起来,难道就跟他说我们抛下了母亲和大哥逃回去吗?你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养女而已,到时候他一怒之下把我赶出了帅府,咱们可都没着落的。”
丁香明显是没想到这一层,她纠结的说:“那起码二少爷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毕竟他这么疼爱你,你看这一次拿了那么多东西给你。”
桂儿叹了一口气,说:“你也是帅府的家生奴才,应该知道帅府谁才是老大,当然是父亲啊,如果二哥为了保我和去触怒父亲又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你担心周处长那边把我也一起抓,我也有考虑,我想着就算真的抓到了把柄,再一次被抓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过是小女孩,你也不过是个下人,咱们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应该不会被刁难才是。”
丁香一听就急了说:“那是因为小姐你还没有被抓过进去,我们那时候……”然后又突然不说了眼睛红红的。
桂儿心想,莫非还遭到了折磨,受了刑什么的,忙问:“你们那时候怎么了?”
丁香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那时候其实还好,据他们说是因为要给大帅面子,所以除了几个家丁被打,然后饿了两天而已,但是我们隔壁牢房的人就没那么好了,先是被严刑逼供,受皮鞭抽打、老虎凳,电击的手段。我们住那牢房里,每天都会有那么几个死掉被拉走的,牢房又阴暗潮湿,厨房那个阿贵婶,小姐你恐怕不认识,是跟着咱们从江城一起过来的,专门煮饭的,她那脚就是刚被抓的那天,她挣扎了一下,被特务踢了一脚,当时没有及时治,又在牢房里呆了那么些天,落下了病根到现在都还没好,每天都是一瘸一瘸的,夫人还算慈悲,给了钱还放了假让她去诊所看,但是看了也不见好。”
“而且那个牢房里面只有一个尿桶,虽说男女分开不同的牢房,但是方便的时候完全可以看得到,小姐,我真的不想再去这样的地方了。”
桂儿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上次她虽然说被抓了过去,但是停留的时间很短,并没有真正见识到里面的酷刑,普通人就算没有受刑,光是看,估计也得吓破了胆。
她只好安慰丁香说:“不要想太多了,之前还不是监视我们监视的那么紧,到底还是解除了,这次应该也差不多了。”
丁香还是很忧虑,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闷闷不乐的走了。
桂儿来到窗前,悄悄的往外看,从她房间的窗户看出去是这所房子的后面,她看到后门也围了一圈卖货的小摊贩,有卖烤红薯,小吃的,香粉香膏化妆品的,这个后巷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巷子,这样围了一圈卖货的实在是非常的突兀,有的从旁边走过的人都有点惊讶,平常不怎么走这条路的人,没有在意,偶尔会有那么一个过去买东西,但是更多的是附近的街坊,他们都是有些钱的,有些甚至也在政府部门上班,看到这个情形都绕道走了。
桂儿数了数布控的人数,发现比上次还多,看来周处长对沙家的怀疑很重,也不知道吴鸣锵有没有抢在特务前找到黑市老板。
想起丁香说的那些话,桂儿不由得也有点担忧起来,就这样惴惴不安的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桂儿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窗户边上,观察监视的人,发现他们已经换了班了,但是还是一直在监控着。
如果他们没有行动,那是不是就表示周处长还是没有找到证据?
桂儿迅速穿好衣服,洗刷完来到一楼餐厅,夫人,沙延耀,宋婷婷,还有金宝都在,金宝一看到她就笑着打招呼:“桂儿姐,才下来呢,赶紧吃早饭吧。”
桂儿点点头,现在整个屋子只有金宝最开朗了,其他人都愁云惨雾的。
吃完了早饭,桂儿准备去上学,金宝把她送到门口,笑着对她说:“我这几天过的极好,吃喝不愁,又可以看看书,简直就是我父亲死了之后最好的日子,哪怕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日子,也值了。”
桂儿吓了一跳,连忙对她说:“你怎么想这样晦气的事情,这件事情会过去的,到时候我会给你找个去处,有可能去上学,也有可能去做学徒,肯定不会再回你原来那地方了,放心吧。”
她想着如果到时候许文杰和陈仲宇都安置不了金宝的话,自己就把她带回江城放在宋掌柜和刘掌柜的店面里面做学徒好了,刘掌柜腿断了,店里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宋掌柜和刘掌柜的小孩没了,金宝和自己年龄相仿,人又聪明伶俐,说不定能给他们带来精神上的安慰,顺便学得一技之长,以后的人生也就有着落了。
之后两天没什么动静,不过周处长倒是去了沙府一趟,主要还是催款的,说的非常直接。
他对沙延耀说:“其实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我找不到证据,不代表我不知道是谁干的,那些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总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但是早就是我的中之鳖了。”
夫人和沙延耀唯唯诺诺的准备好饭菜,又让金宝去陪周处长,周处长倒不像王署长那么急色,就是吃吃豆腐,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对沙家的监控越来越严了。
桂儿现在上学,每次出门前都有一个人过来盘问去哪里,然后阿诚陪着笑脸,说:“去上学。”然后又说出去哪个学校,才不情不愿的放行。
沙延耀没那么好运了,那帮特务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放他出去,心情不好就不停的刁难,好话说尽都不行,最后只好塞钱,铜板,纸钞可不行,得银元,大洋,而且出勤的特务每人都得给,这样算下来每次得十几20个大洋,得给到手上分下去,每一个人都领到了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