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家,蔺契,我们一直在等你。”
蔺泽生尽力放柔了声音,对蔺契开口,只是他根本不是个温柔的人,那刻意做出的柔和表情显得格外生硬扭曲。
蔺契冷嘲地暗暗发笑,他只是个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说需要他呢?
假使有一天,他变得无能又无趣,懦弱又愚蠢,毫无利用价值,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还会需要他,想要他留下吗?
蔺契心里不断设想着那样的情景,设想了无数种结果,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因为在预料之中的事,缺乏了惊喜的馈赠。
但自己好像拒绝不了蔺泽生的要求,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只要蔺泽生想,他完全可以以强硬手段把自己带走。
现在“彬彬有礼”地来过请自己,装模作样,试图以此来博得在他这里的一个好印象,蔺契一点都不想配合他。
可惜真动起手来,自己根本反抗不了,波尔多他们也护不住他。
想着,蔺契又嫌弃地瞪了眼宋寿生,真没用。
即使宋寿生目前的伤残状态是他算计的结果,但这并不妨碍蔺契嫌弃他。
总不能把事情的过错算在他自己身上吧?怎么可能呢。
“远哥,我总是拒绝不了你的。”
蔺契脸上的讽刺之意消失,转瞬被明媚的笑取而代之,把审时度势的善变表演的淋漓尽致。
动听的话语里埋藏着虚情假意,但没人在意那些刺耳的东西,只要足够悦耳令人舒心便足够了。
蔺泽生也不在意蔺契的话是真是假,人有时候只要选择相信令自己高兴的就足够了。
他招手让蔺契跟他走,蔺契脸上挂着弧度完美的“甜笑”朝向他迈开步伐。
宋寿生突然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眼神漆黑幽深地盯着他瞧。
蔺契额头青筋猛然跳动,深深拧眉回头,“识趣点,宋寿生你现在可以滚了。”
这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态度,无情到令人发指,宋寿生眼里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从喉中挤出几个字,“我不允许。”
谁知道那个狼子野心的人会对蔺契做什么?
蔺契挑眉,眼神鄙夷,“好像这件事不是你能做主的吧?放手!”
宋寿生被气笑了,忍不住怒骂,“狼心狗肺的东西。”
蔺契乐了,“对啊,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你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说着,神色非常冷淡地上下扫视宋寿生,就像在打量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而且,宋寿生我放弃关于你的一切打算,所以game over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彻底结束。”
结束?
宋寿生怔住,眼神紧紧盯着他的脸,极为不甘心地试图从那张脸上寻找出哪怕一点的违心和不舍。
但根本没有。
蔺契就是个彻头彻尾冷心冷肺的人,无论付出多少在他眼里都是狼子野心的算计。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根本捂不热那颗早就扭曲歪邪的心,宋寿生自嘲地冷笑,举目望向他们。
蔺泽生静静站在蔺契身后,眼神无波无澜,此刻他自动被划归于蔺契的阵营。
三个人站在同一平面上,距离极近,相互对视都能清晰看清彼此的细微表情,却有种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边界感。
冷冽干燥的寒风卷起肆虐的血腥,似乎有咔嚓一声,隐约有什么东西破灭了。
几十年前,赤金的光从教堂高高的天顶之上垂落至血色上,暗红的血染上圣洁的金光,光芒驱散角落的黑暗,照亮一地扭曲堆砌的尸体。
三个各有千秋的少年站在被污染的教堂大殿之上,心怀鬼胎。
歃血为盟的同伴,伴随着蔺契的一声结束,同盟之名粉碎。
此刻,他们之间划分为了两个阵营,蔺契选择了蔺泽生,二者归于一类,被舍弃的宋寿生就成为了孤单的一人。
平衡被彻底打破,虽然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的和平过,尤其是宋寿生和蔺泽生两个人之间的争锋一直存在,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演越烈。
在蔺契出国后,这种斗争一度达到顶峰,几乎撕破脸差点闹出人命,直到蔺契突然回来,两个人迅速按压下所有心思,碍于蔺契的存在,他们也一直维持和平景象。
维持这种景象的关键一点就是,蔺契从不明显倾向或偏袒于任何一方。
但现在,是蔺契开始掀桌子。
初心就错误了的誓言,始于欺骗算计,神灵不会庇佑他们“永不背弃”的愿望。
而不信神的暴徒,自然也不会遵守在神明注视下的约定的。
蔺契审时度势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宋寿生前思后想,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驳斥蔺契作为的合理理由。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能带给他好处的人才是正确决定。
宋寿生慢慢松手了,他找不到强硬留下蔺契的理由,也没有那个本事让蔺契选择抛弃自身信仰地为他留下。
所以他只能放手,放开蔺契看着他走向蔺泽生,漆黑的眼里混沌深邃,压抑着疯狂躁动的不甘。
怪就怪他还是太弱了,被诅咒的氏族走向末路,只剩他一个人的家族显然比不上正值盛鼎的家族所能带来利益之庞大。
蔺契是正确的。
宋寿生是如此想,蔺契他就该去选择最好的人,最有权势的家族,最强大的组织。
唯有最字,能配得上蔺契。
那几乎要将他手腕掐断的力道骤然一松,蔺契便知道宋寿生放弃了,心里先是松了口气,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蔺契果断地打算跟着蔺泽生离开。
“还有我呢,答应你的条件只有一次机会,不再多考虑一下吗?”沉默了许久的波尔多突然出声,似乎为这件事带来了些许转机。
但转机哪有那么轻易就能带来成功?
“没能把我带走这点,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那就再帮我个小小的忙。”蔺契摇头笑着说道,他是极度清醒理智的人,所以才能在任何情况下作出最明智的抉择。
就像他放弃宋寿生转而选择蔺泽生,是仔细衡量思考的后的决定,那么自然他也不能选择波尔多带他走。
因为根本走不掉的。
波尔多看出来他的顾忌,没有多说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稍微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一切。
组织是很强大,但在传承数千年繁荣的华国,在这座鱼龙混杂的四九城中,组织插不上多少手。
他对蔺契口中这个小小的忙来了兴趣,蔺契算计报复人前总爱露出那种阴恻恻的冷笑,这通常意味着有人要倒霉。
果然,蔺契嘴角上扬起幽冷的弧度,“帮我送个礼物给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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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背书背不进去,跑来码字,手搓一更发现都半夜了,真是只要干点和学习没关的事都干劲满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