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氏絮絮叨叨的问些小问题,慈爱之意溢于言表,无处不在,让她心里好像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将原来角落里尘封的某些东西抚平又擦干净,让这个角落渐渐生出阳光来。
这种感觉简直从未有过,神奇至极,熨帖的她有些想流泪。
顾轻月笑容甜美的点点头,反手握住秦氏的手:“娘,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逛街看风景好不好?”
这应该是母女能一起做的事情吧!顾轻月心里想。
“好,好孩子”,秦氏对于顾轻月叫自己娘简直甜在了心里。
“娘尽快好起来,我的月儿长大了,你想要什么,娘都买给你”。
顾轻月笑的眼眸弯弯,秦氏看着那双熟悉的眉眼,忽然想起了那个生死不知的人,心里划过一抹钝钝的酸楚。
片刻,收敛了表情,慈爱的摸摸顾轻月的小脸,“我的月儿长的这样好,也不知会嫁怎样的人家”。
“我才不要嫁人,我就和娘过”。
顾轻月心里暗戳戳想,她要是把慕云初娶回来金屋藏娇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她不太想去皇家受各种规矩哎。
“傻话”,秦氏站起身,示意顾轻月跟上。
顾轻月好奇,等到两人走到秦氏的妆台前,秦氏打开妆匣最下面的盖子,捧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
顾轻月好奇的看着秦氏的动作,有些猜到了,估计是要给自己传家的首饰?
果然,等到盒子打开,是一支精巧的玉簪,玉质极好,通透,温润,泛着淡淡的光。
玉簪簪身玉白色,簪尾上面是一弯月牙儿,月牙儿下方的玉泛出淡淡的红晕,如淬入了胭脂,被雕刻成朵朵海棠衬在月牙儿下面,雕工细腻精致。
顾轻月可以说,自从来到这里,还真没见过这么独特的造型!!
随着玉簪一起的,还有两枚同色的耳坠,耳坠下垂,底下也是弯弯的月牙儿。
顾轻月连连称奇。
到底是谁这么匠心独具,打造的这套首饰,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刚好衬自己的名字。
秦氏拉着顾轻月在妆台前坐下,将耳坠给顾轻月戴上,端详着镜子里的少女,终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顾轻月惊的立即站起身,转过来扶住秦氏的胳膊。
“没事,没事,娘这是高兴!”秦氏拉着顾轻月重新坐下,看着顾轻月疑惑的眼神,道:“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及笄礼”,说着,又流了泪。
顾轻月:娘,哎,怎么这么爱流泪!
不过,听到是父亲送给自己的,顾轻月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及笄礼?”顾轻月拿出帕子一边给秦氏抹泪,一边问。
秦氏伸手揽过顾轻月的肩膀,轻声道:“这是娘还怀着你和恩儿的时候,你父亲要上战场,他怕······”。
秦氏哽咽了片刻。
继续道:“他提前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的,恩儿的是一把弓和端砚,你的就是这个,这块玉名唤红粉,是你父亲早年在玉矿里亲自挖的,他挑选了很久,才挑中了这一块,后面设计、雕刻、打磨,从不经他人之手,都是他自己做的,恩儿的弓也是”。
秦氏的神情有些怅惘,还有怀念和忧思,更有一丝忆起当年时,那眼神中的不舍和爱意。
她靠在顾轻月肩膀上,眼神看向虚无,如同回到了当年的情景,眼神温柔如水。
顾轻月侧过脸看到她的眼睛,她从未见过女子的眼睛会温柔多情的似乎立即要溢出一个悠远缠绵的故事来。
顾轻月想了想,将额头往秦氏那边挤了挤,“父亲一定是个慈爱的人,他爱这个家,爱母亲,爱我们几个孩子,我们也会一直爱着父亲的”。
顾轻月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煽情的一面。
如果这些话能让眼前的女子思念了十几年、枯寂的心能微微泛起一丝温暖,那她愿意说的更多些。
闻言,女子的眼神闪过一丝暖意,垂下的瞬间,又有一丝落寞一闪而逝。
秦氏转头看向顾轻月:“你父亲他是个好臣子,也是个好父亲,他光明磊落,一生正直,为大楚尽忠是他的选择,虽然······,你们不要怪他,他也想回来见你们的······”
秦氏垂下眼帘,泪珠儿到底是又掉了下来。
顾轻月无奈的抱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娘,我们从来不怪父亲,从来没有,我们只会想他,思念他,我虽然从未见过他,但我以有这样佑护百姓,血战沙场的父亲感到骄傲,娘,真的······”
等终于安抚好秦氏,又说了些话,回到菲月轩,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顾轻月将巴掌大的盒子放在自己的妆台上,她盯着看了良久,摸了摸耳朵上的玉坠子,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爱意,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她要找到这个父亲!
这个在她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为自己准备了及笄礼的父亲!
她能想象的到,当时他的心里是怀着怎样的期待和慈爱等待他们的降临,又是怀着怎样的不舍辞别了怀孕的妻子,幼小的子女,这一去,竟成了永别。
她听几个哥哥说过,他们怀疑父亲还活着。
毕竟,当年一直未找到任何他已经战死沙场的蛛丝马迹。
只有父亲带着的精锐营一个小兵的话:主帅在掩护大家撤退的时候被一箭射中肩膀,掉落悬崖。
那之后,派出了无数的士兵前后多次查探,都未在悬崖下找到尸首。
连那支箭也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后只能推测是不是被野兽·····但那也只是臆想推测而已。
顾轻月捏了捏眉心,她一定要找机会去南诏一趟,找人。
如果他还活着,被人救了的话······说不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回来······
当然,她不是一时兴起,既然父亲是在南诏边境失踪的,那不是在南诏就是在大楚,总能找到的,她坚信!
一是为了自己和哥哥们,主要却是为了秦氏,秦氏那眼神里的刻骨思念和落寞让她心酸。
她其实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也没法就眼睁睁看着那样温柔的女子如花一样渐渐枯萎在某个角落。
这次南诏天祭不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主子,大少奶奶来了”,竹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嫂”,顾轻月站起身。
魏氏来也主要是为了提醒一下大后天参加赏春宴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可一进来,却先被顾轻月的耳坠吸引了目光。
“月儿,你这耳坠?”魏氏惊喜的看着顾轻月的耳坠,“这是红粉玉雕琢的吗?好漂亮啊!”
“大嫂也知道红粉?”顾轻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