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们周主任已经同意了的,如果孙主任您有顾虑的话,能不能借我们几个人,由我们妇联出面牵头?”林芷柔问。
丁玉兰猛点头,表示林芷柔说的都是真的。
孙主任年纪大了,一味求稳,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主任则不同,她追求进步,勇于接受挑战,敢于尝试。
既然周主任这么有干劲,孙主任也不会阻拦,反正有什么问题周主任会承担,有功劳却少不了他的,何乐而不为呢?
最终这件事在周主任的坚持下顺利展开。
半个小时后,丁玉兰就拿到了抓捕令,她对林芷柔道:“可以了,走!我们抓人去!”
童大姐凉凉地道:“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公社妇联还有抓人的权利啊?别到时候知法犯法反而被村民们举报了。”
“这可是周主任下发的命令,难道你是在质疑周主任?”林芷柔挑眉。
这时周主任刚好从办公室里出来,闻言便道:“童招娣,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说。”语气有些重。
童大姐脸色唰地白了,连忙解释道:“周主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怕她们给我们妇联抹黑。”
周主任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对林芷柔和丁玉兰笑道:“这事就交给你们了。”
“周主任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莲花村大队,喜提银手镯的张大锤满脸不服,他振振有词:“我打我自己的老婆,又没打别人,怎么会违法呢。我自己的老婆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
李薇薇跟着两个公社女干事走了以后,张大锤就开始心神不宁。
他有预感,这次不像原来那样雷声大,雨点小,这次可能是来真的了!
他真的不想被抓去劳改。
然而,他再怎么在心里祈祷,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芷柔和丁玉兰踩着黑色小皮鞋走在前面,步履坚定而从容。两位治保委员紧随其后,他们身着笔挺的制服,腰间别着的手枪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张大锤吓得几乎腿软,真,真的来抓他了!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有再多的不服气,在人高马大的治保委员亮出配枪之后,也哑火了。他要是反抗得再激烈一点,被一枪打死都是可能的。
他听说过一件事,前几年有个丢失了介绍信的人,路上遇到红袖章就跑,当场就被击毙了。这几年虽然没那么严重了,可他不敢冒险。
张大锤被带走后,有家暴情节的男人们都开始人人自危,以往对自家婆娘呼来喝去的男人,也终于会好声好气地说话了。
“我们妇联还从没这么威风过!”丁玉兰私下里对林芷柔感叹。
林芷柔微微一笑,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法律也需要强权的威慑。相信经此一遭,普法的推进会更加顺利。
当天林芷柔下班,刚回到杏花村大队就被人拦下了。
“小林干事,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说你们带着一队治保委员和民兵到处抓人啊?”有村民惶惶不安地问。
“我们抓的都是那些欺负妇女儿童的人渣,屡教不改才会被抓起来劳改教育。只要你们不打老婆孩子,不卖女儿就和你们没关系,放心吧,我们只抓违法犯罪的人。”
“这打老婆打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棍棒底下出孝子啊!不让打怎么教育?”
“教孩子你不能好好教啊?非得使用暴力?”林芷柔翻了个白眼。
“那我老婆打我了,你们也得管管吧?”一个外号叫作瘦猴的男人说道。他长得瘦瘦小小,看起来还没有一米六,然而他有一个膀大腰圆身高超过一米七的老婆。他老婆脾气暴躁,平常对他也是非打即骂的,他根本打不过他老婆,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好了,有了爱抓家暴犯的妇联,看那臭婆娘还敢打人?
他看看林芷柔,又得意地看向自家婆娘。
林芷柔思索了片刻,然后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妇联是帮助妇女的组织,可你既不是妇女也不是儿童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
瘦猴眼中得意肉眼可见变成了失望。
瘦猴婆娘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狞笑,伸手扭住瘦猴的耳朵,把他拽回了家,走了好远还能听到她的骂声:“老娘给你脸了是吧?还敢跟小林干事告我的状?”
还有瘦猴断断续续的求饶声:“我错了,饶了我吧!”
林芷柔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担心道:“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把,小林干事,瘦猴媳妇儿有分寸的,他们也就是闹着玩儿的。”
林芷柔这才放心,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家暴总是不对的。她走远了还能听到有人在议论。
“这个瘦猴被自家婆娘揍了是什么光荣的事吗?还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真是不要脸皮。我们男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林芷柔刚停好自行车,正要进门,没想到又被人拦下了。
这次拦她的是一个陌生的老大娘,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盘成发髻束在脑后,她身形瘦弱,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愁苦。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褂,脚上穿着一双打了许多补丁的布鞋。
她一见到林芷柔就给她跪下了。
林芷柔慌忙扶起她:“大娘你有话好好说。”
这时周爱华跑出来无奈道:“这位大娘等你很久了,我让她进来坐她摇头,倒水给她喝她也不要,非要站在门口等你。”
林芷柔于是硬拽了老大娘进屋,请她坐下,又请她喝红糖水,这次她没有拒绝。
“大娘您是有什么苦衷还是冤情?谁欺负你了吗?没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做主。”听到这一句,老大娘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小林干事,我,我想求你一件事……”老大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芷柔示意她继续说,“没事,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您。
老大娘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她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