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指和孩子脸上的青紫形成鲜明的对比,甄嬛哭的撕心裂肺,“呜呜呜,皇后,臣妾不止是哪里碍了您的眼,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您大可以什么都冲着臣妾来,只要留下臣妾的孩子。”
皇上示意苏培盛将孩子抱下去,甄嬛不愿放手,弓着身子护住孩子,“不要,不要抱走臣妾的孩子。”
又上来的小太监,想抱走孩子,甄嬛一边躲避一边求情,“皇上,不要啊,不要。”
苏培盛一脸为难,皇上走下来,站在甄嬛面前,见她哭得那样凄惨,犹豫、怀疑、怜惜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孩子身上拿开,“菀菀,孩子没了,你这样...你这样孩子走的也不安心。”
声音中竟然有了呜咽,一滴泪也悄然落下,无声无息。
甄嬛忽然懂了他的痛苦,无奈,慢慢松开了手。
苏培盛让人趁机将孩子抱走,孩子一点点离开怀抱,甄嬛的情绪再次崩溃,“皇上,皇上。”除了叫皇上,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呼唤这个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一声声皇上,发出的悲鸣一下下叩击皇上的内心,皇上想安慰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愤怒像压抑已久的火山,急需一个出口,皇上将手中的手串一摔,“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后被甄嬛的情绪带动的落下一滴泪,当初弘晖没了时,她也是抱着孩子不愿撒手,孩子是娘的命根子。
此刻皇上的质问再次将她打醒,这就是她的夫君,这就是皇上,他不信自己的妻子,偏偏相信一个妾室。
就像当初皇上只在意姐姐,而丝毫不在意自己,不在意弘晖。
皇后连连摇头,眼神哀戚,“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啊,臣妾是皇后,是所有孩子的嫡母,为何要害一个妾妃的孩子。”
敬妃喃喃自语,“是啊,您已是皇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是宫里的嫔妃就是那样难生养,宫里的孩子就是那么难存活。”这是在提醒皇上,皇后不想只做皇后,以后还要做个大权在握的太后。
有谋夺皇位,勾连前朝的嫌疑。
富察贵人有些物伤其类,她的孩子,如果能平安生产该多好。
想到慎贵人的一尸两命,她似乎又是幸运的。抹着眼泪,声音沙哑着开口,“宫中难闻婴孩啼哭,要么小产,要么一尸两命。臣妾每每想起自己的孩子,都似乱箭攒心般痛苦。”
皇上的眼底,慢慢积蓄起冰冷的杀意,定定的注视着宜修。
皇后被看的头皮发麻。纵然知道皇上一定不会就此废了、杀了自己,可还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皇上,臣妾真的是无辜的。”
再压不住火气,“你无辜?菀嫔何辜?孩儿何辜?竟然让你连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儿都容不下。苏培盛,传旨。”
苏培盛立刻出列,躬身等候吩咐。
“皇后心思歹毒、戕害妃嫔子嗣......\"
\"太后驾到——!”一声太监唱和,打断了皇上。
众人请安,太后叫起后,就急忙出口,“皇帝,皇后关系的不仅是后宫,还有前朝。纵然有千般错,她是国母,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能改变。”
这话当着六宫嫔妃的面说,也是在警告众人,皇后的背后有她在,不要试图动摇皇后的地位。
皇上只是看着太后,没有作答。
太后叹了口气,又继续游说,“皇帝,你莫忘了柔则对你的嘱托。哀家在外面听了一嘴,皇后戕害子嗣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实证,一切只是诛心而已。
至于菀嫔,你好好补偿她,她是个好孩子,会理解你的难处。”说到这里还用眼神警告了一下甄嬛。
甄嬛不敢反驳,只是用满是乞求的目光看向皇上。
皇上坚决的眼神慢慢染上愧疚,最后将目光移开,不再与甄嬛对视。
于公,前朝不稳,他不能有一个德行有亏的皇后。于私,有柔则的临终嘱托,他不能辜负柔则。于情,大清以孝治国,太后的话,他不能不顾虑。
甄嬛的泪再次落下,心也一点点变凉变冷,皇上的选择,她已经明了。
“皇后旧疾复发,言行无状,禁足景仁宫,无召不得出。宫务交于贵妃主理,敬妃协助。”说完后,皇上率先离去。
太后也起身离去,对菀嫔一句安慰的话也无,今晚事有蹊跷,皇后再心急,应当也不会直接动手。
唯一的真相就是菀嫔的胎出了问题,于是顺水推舟陷害了皇后。可是此事不经察,这其中有太多皇后的手笔,因为一个菀嫔毁了皇后,太得不偿失。
皇后起身,走到还在跪着的甄嬛面前,被禁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有太后在,有姐姐,她永远不会倒下,皇后就是皇后,皇后只能是她。
就像此时,她不说起,六宫妃嫔没一个能起身。走到甄嬛面前,“菀嫔,今日的结果满意吗?本宫会等着瞧,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众人散去后,流珠将甄嬛扶到榻上,将熬好的药端过来,伺候她服下。“小姐,咱们不是有预期的吗?皇后不会受到太大处罚,您别太伤心了。”
甄嬛喝完药,捧着空碗,泪水啪嗒啪嗒掉在碗里,“流珠,皇上那么伤心,有一瞬间,我以为皇上真的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他给了我希望,又将我推入更深的绝望里。”
流珠不想她一直沉浸在伤心痛苦中,转移矛盾是最好的方法,“小姐,下一步怎么办?皇后只是禁足,难道咱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吗?”
甄嬛将药碗递给流珠,水沁的眼睛里是蚀骨恨意,仿佛丛林中茹毛饮血的野兽,没有一丝理智,只有滔天怒火和疯狂,“当然不会,下一步就是剪除皇后羽翼的时候了。她对先皇后做的事,她身边的人一定知道。
皇上不为我,不为我们的孩子主持公道,那么先皇后呢?她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太后也多次提及,夫妻感情一定很....深厚。
从她的死因入手,皇上一定不会再容忍皇后。先皇后也是太后的侄女,太后也不会再阻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