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不禁冷嗤出了声,倔强的蠕动粉唇,喃喃道。
“他要怎么想随他。”
“哎!”徐令仪无奈的叹气,“可眼下只有让他开心了,咱们才有可能找回小公子啊。”
“奶娘!”苏汐月显然不耐烦了,满脸怨怼,“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啰嗦了!”
徐令仪只得闭上嘴巴,无奈的躬身退出。
寝殿中,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风动。
一阵冷风吹来,案几上的红烛急剧的摇曳后熄灭,紧接着那些宫灯也不约而同的熄灭。
苏汐月不由得身子紧了紧,玉手捂着凸起的小腹,艰难起身。
“辛果!锦书!谁在外面!”
然而,无人回应。
垂落的幔帐在幽暗中飘动着,带着些许鬼魅的气息。
苏汐月不由得紧了紧双唇,试探性的向门口移去。
一声细微如游丝般的猫叫声从身后传来,她本能的回转身,四下寻找。
那窗棂处忽的透出一丝诡异的光芒,她本能的抬头,顺着光芒向上看,看到的竟是一张满脸是血、面目可怖的苍白面孔。
“啊!”
她双目瞪得浑圆,竭尽全力的惊叫一声,而后踉跄的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贵人,您怎么了?”
辛果带着几个宫女和太监进门,将那些宫灯重新燃起。
苏汐月双手紧紧的捂着眼睛,瑟缩在地上,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贵人,您流血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寝殿里瞬间就炸了锅。
苏汐月这才放开双手,低眉瞟见身下的那滩鲜红色的血迹后,脑袋一歪,昏死在了辛果的怀里。
承恩殿寝殿外室,夜景湛一脸阴森的坐在正位上。
徐令仪带着一众宫女和太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俯身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统统拉出去,杖杀!”
夜景湛厚唇轻轻蠕动,声音冷厉到令人颤栗。
宫女和太监们求饶声一片,唯有徐令仪,满脸愧疚的向前跪行一步,抽动着鼻子,哽咽道。
“皇上,贵人滑胎,全怪老奴,老奴方才不该离开这寝殿。”
“老奴明知这宫中有人要害贵人,还一时大意让她落了单,害了贵人,更害了她腹中的皇嗣。”
“老奴只求一死!只是……”
她回转身望一眼身后那十几个正被拖出门去的太监和宫女。
“求皇上宽恕他们,他们罪不至死啊,皇上……”
徐令仪头如捣蒜般的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夜景湛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挥挥手示意侍卫将她拖离。
黄福安眼见着徐令仪也被拖出了门,执着拂尘的手紧了紧,旋即鼓足勇气移步至夜景湛身侧。
“皇上,您要三思啊!”
“您忘了您答应过前皇后的事情了吗?”
“徐嬷嬷她不能死……”
“皇上您睿智英明,自是应该清楚,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夜景湛大手捏着眉心,倚在椅背上,仔细思虑了许久,这才叹气道。
“算了,暂且饶了他们的性命吧!”
“杖二十以示惩戒!”
“至于徐嬷嬷,她年事已高,便免了吧。”
太医说苏汐月是因为过度惊吓才导致的流产,难道是因为今日那只大黑猫?
可到现在他也未能查到这只大黑猫的来历,内务府的人直说是后山窜来的野猫,还治了那几个,专司抓捕野猫的小太监,失职之罪。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皇上,贵人醒了!”
夜景湛听到宫女禀报,阴郁的星目里掠过一丝喜悦。
起身飞快的掠进内室,在榻边坐下。
榻上的女子静静的躺着,毫无血色的脸蛋上双眸微微的睁开一条缝,如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她唇瓣干裂,轻轻张着,仿佛在艰难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气。
“月儿,你醒了?”
夜景湛修长的手指轻抚她额间粘着的碎发,声音低沉而沙哑。
苏汐月美目微眨,眸子出神的盯着夜景湛那张俊脸。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泛着泪雾的眸子,朦胧中好似看到了沈容芷那张如春风般的笑脸。
“容芷……”
她呜咽着,纤白的玉手缓缓抬起,附在榻边男人的脸颊上。
“我好想你……,带我走吧……”
夜景湛厚唇一紧,原本紧蹙着的眉头,愈发的拧巴了。
他大手忽的扼住苏汐月的皓腕,极尽用力的颤抖着。
“你唤朕什么?”
手臂处的剧痛,瞬间令苏汐月清醒了许多。
她美目瞪着夜景湛呆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
“放手,你弄疼我了。”
她已然虚弱的没有力气去挣扎了。
夜景湛,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咬着牙,逼视着她。
“沈容芷已经死了!你竟然还想着他!”
苏汐月冷冷一笑,索性也不再挣扎了,挑着眉挑衅似的喃喃道。
“我当然会想着他,我爱他,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夜景湛,你关得住我的人,可你关得住我的心吗?”
夜景湛面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深邃的眸子里泛出如冰刃般的凌厉与愤怒。
他厚唇紧绷,额头上青筋条条暴起。
“你说什么?”
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寒意。
苏汐月身子一颤,美目却依旧倔强的与他对峙着。
“我说你是个魔鬼。”
她粉唇颤抖着,眼眶内瞬间泛处猩红,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席卷了她整个身体。
夜景湛望着她美目中缓缓聚集的泪水,神色不由得一紧,大手在她急促流淌着泪水的眼角,盘旋了许久,终还是收了回去。
“若是你真的觉得做朕的女人很委屈的话,朕便准了你做回你的沈府二小姐!”
“这段时日你且在宫中好好养着,等你身子好了,若是你想走,朕绝不再留你!”
说罢,他冷冷的起身,拂袖而去。
苏汐月缓缓地蜷起身子,玉手抚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小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日她在灵鹊桥上,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的情形。
好似从那个时候起,她便开始期待这条小生命的降生了。
就在前几日,她还在思忖着,亲手为他缝制一套衣衫呢。
可是现在,他没了,她心中那份刚刚被燃起的母爱却变成了一种无形的枷锁,折磨得她透不过气来。
回想起昏厥前的一幕,她忽的倒抽一口凉气。
那张满脸是血、面目可怖的苍白面孔,似是刻在她的脑子里了一般,依旧令她心有余悸。
她万万没想到,她腹中的孩儿顽强的活下来那么多次,最终竟还是未能逃脱胎死腹中的命运。
“妹妹!本宫来看你了!”
萧霓仙一袭大红色凤袍,缓缓移步至榻前。
此刻她脸上那副灿烂的笑容,与这承恩殿好似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