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走到废墟另一边。
那里,周青肃布下了一个结界。
结界之中,陈潇声半跪在地上,身前躺着的,正是和楚然有过一面之缘的陈母。
在穷奇出现后,他便带着母亲从暗室飞上地面,在此处疗伤。
“楚然,你快看看我娘。”看见她,陈潇声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急匆匆开口,“他身体里有很多种力量在乱撞,我给她吃了丹药,可还是不见好。你帮我娘看看,救救她,我……”
他喉咙一哽,声音竟染上了哭腔。
“我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
楚然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看着他慌乱,发红的眼睛,平静又坚定地说:“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说完,她便蹲下来,为陈母诊脉。
“又是毒药!”她眸光一冷,只觉得方才让皇甫明夜死得太简单了!
他竟然重演皇甫华的把戏,在陈母身上试毒!
楚然立刻放出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陈母的身体,很快便确认,她体内有不下二十种毒药。
最残忍的是,这些毒药都不是能让人快速致死的烈性毒药,全都是折磨人的药!
它们不会让她死去,只会让她痛不欲生。
这是皇甫明夜和苍家的报复,因为不能在无名小队身上复仇,所以他们便将心中的愤怒和仇恨,肆意发泄在陈母身上。
如果她再晚上一两日回来,陈母就会被他们活活折磨死。
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潇声已经喂陈母服用了护心丸,暂时护住她的心脉。
楚然快速下针,用银针封穴,防止毒性继续侵蚀内脏,随后,她割破陈母的手掌,用银针配合灵力,将毒药一点点从她身体里逼出来。
陈母远比那些药人幸运,因为她中毒的时间不长,毒药还未在她体内根深蒂固。
逼出毒血后,楚然又给她服下了补气补血的丹药,她的脉象总算是逐渐平稳下来。
“她年纪大了,这次又元气大伤,虽然现在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接下来必须精心调养。你带上她,先跟我回去,这段时间,你们就暂时住在楚府。”楚然吩咐道。
陈潇声没有拒绝,抱着母亲跟在她身后离开。
他们一走,附近的百姓才终于敢靠近这里。
之前那剧烈的打斗声,以及那几只遮天蔽日的魔兽,百姓们可全都看见、听见了。
只是害怕会被战火波及,没人敢随便靠近。
现在看着楚然一行人骑着火麒麟离开,百姓们一窝蜂的涌过来。
“妈呀,这也太惨了吧!全变废墟了!”
“你们快看,那里有人!”
“地下也有!”
“这不是苍家的长老吗?”
“还有苍家家主,和皇甫家的那小子!”
“他们全都是被楚然杀死的!?”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楚然死而复生,连斩苍家家主、长老的消息,传遍全城。
就连楚府外对峙的皇城守备军,也收到了风声。
可他们还没做出反应,头顶上便投落下巨大的阴影。
“那……那是楚然的契约兽!不会错的,之前她在皇城试炼中曾经召唤过这头魔兽!”一个守备军惊呼道,唇齿发颤,那是对强者本能的恐惧:“她真的还活着!她没有死!我们全都被骗了!”
军中一片哗然。
楚然的威名,皇城之中谁没有听说过?
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经身死,他们怎么会站在这里!
可现在死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而且就在他们眼前。
恐慌、惊惧的情绪,不断在人群中蔓延,甚至有人吓得手中的兵器都掉在了地上,两股颤颤,脸色发白。
火麒麟在楚府上空停下,楚然飞身落地。
“楚姑娘!?”院中一身甲胄的护卫,眼睛瞬间放亮,激动地迎上来,“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你是摄政王府的人。”楚然记得他。
她曾经去摄政王府时,见到过此人。
除了他,周遭还有不少护卫,他们身上皆是一副重装在身之态,一眼看去,至少有上百人。
有的站在院中,有的挺身直立在大开的楚府门前,有的镇守院墙各处,防守着所有进府的关卡。
他们腰间都戴着一条素白的缎带,而偌大的楚府,亦是满目缟素。
“楚姑娘的死讯传来后,属下们便联络了青木大人,却始终联系不上,属下们就以为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所以才没有阻止楚府办丧。”护卫首领面色有些尴尬。
说着,他迅速扯掉腰间系着的白色缎带,然后冲其他人高喝:“没见楚姑娘回来了吗?还不赶快把这些不吉利的东西摘掉!”
“是!”护卫们三下五除二摘掉了身上的缎带,随后又飞到屋檐,将那些挂着的白布、白色灯笼全部取下来。
“主子近日虽然不在皇城,但临走前主子曾吩咐过,要属下等全力保护楚府。得知朝廷因为太子之死,要逮捕楚府中人,属下们便立刻赶过来。楚姑娘请放心,府中人全都安然无恙。”护卫首领沉声道。
回城时,楚然便听到有百姓提起楚府、对峙之类的话。
当时她便猜到,应该是摄政王府出手了,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而是先行动身,营救陈家人。
但猜到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亲耳听到护卫的话,她心中仍旧十分动容。
墨珏……
她眸光轻颤,忽然间,好想见他。
“吱嘎——”厅门开启的声音,让楚然从旖旎的情绪中苏醒过来。
“主……主子!?”一身素白麻衣的水银站在前厅门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啪嗒”
手中的纸钱掉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她一个飞奔,一头撞进楚然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您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听到动静的李秀娘也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出来。
一段时日没见,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双目浮肿,眼中血丝遍布:“小小姐……”
楚然拍了拍水银,然后放开她,大步走过去,任由李秀娘抱住自己,一遍遍抚着自己的身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小姐是个有福的,怎么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出那种事。”老人哽咽道,抱了楚然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我们进屋子里去。”
她握着楚然,把她牵进前厅。
一进门,楚然就被一片白惊住。
只见整个前厅都被布置成了一个灵堂,巨大的祭字前,设了一具棺椁,而在棺椁后方的台子上,则摆设着刻有她名字的灵位。
灵位两边挂着一幅丧联,在棺椁最前方,铺设有跪拜的蒲团,以及一个正在燃烧着纸钱的火盆,和香案。
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幕,楚然顿时一愣,忍不住问道:“棺材里放的是?”
水银抹掉脸上的水痕,下意识回答:“是您生前穿过的衣物。”
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