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秋睡着的时候，恍惚听到漂亮哥哥跟自己说“对不起”。
自从他们去京城，漂亮哥哥就从冷漠酷哥，变成忧郁小王子。
时不时充满愧疚的注视他，眼底写着千山万水的不可言说，和自己说对不起的频率直线上升！
从前酷哥哪会总说对不起，他只会抄起小刀，把别人打服，让别人跟自己说对不起。
“漂亮哥哥，以后我们在一起……”
京城那个破地方，不待也罢。
江墨要走的手被白秋秋拉住，他以为她要醒了，听到她呢喃的话。
江墨在原地站了半晌，久到时间真的不能再拖延，才将白秋秋的手拉开。
*
桌上的花鸟铜兽香炉燃尽，屋内的香味消弭在空气中，仿佛从未来过。
白秋秋睡醒之后，发现已经到了中午。
她极少一觉睡到现在，何况还是在逃命的时候。
捂着脑袋走出去，下楼的时候发现大家呈圆形围坐在一楼大厅。
谁也没说话，气氛诡异的可怕。
“嗯？你们怎么了？”白秋秋询问，“感觉怪怪的，现在是午时，你们用膳了吗？该不会是在等我一起用膳吧？”
“秋秋。”白婉欲言又止。
“娘亲。”白秋秋来到她身边，她仰起头四下张望。
“咦？漂亮哥哥呢？”
白秋秋看到大家都在，唯独漏了江墨。
“他昨天和我一起出去玩，难道还没醒？”
比我还能睡？
“哎呀~我去叫他用膳。”白秋秋提起裙角跑去江墨的房间。
江墨的房间就在一楼，推开门里面没有人。
“奇怪，他人去哪了？”
“秋秋。”白婉手中捏着一封信，皱眉不知如何开口。
“白大夫，我来说吧！”周芷依猛拍桌面，“江墨回去了。”
“回哪了？”白秋秋有不祥的预感。
“回京了。”
“啊？”白秋秋怀疑自己的耳朵，“漂亮哥哥怎么能回京城？大家都在抓他！”
周芷依夺过白婉手里的信，信纸是空的，唯有一滴墨迹溅在上面。
执笔之人心里有话想说，但是在下笔时不知如何开口，只余下信封上——江墨留书，四个字。
“今天早上，当地的县令来向我们报喜，说是我们助朝廷捉拿钦犯。”
周芷依烦了死江墨自作主张，“他把我们当成什么，我需要他自投罗网去立功？”
白秋秋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周芷依抿了抿嘴，“秋秋妹妹，大皇子追来，江墨不想连累我们，自己走了，现在应该已经渡江了。”
“他走之前让我们立了功。”
“我爹传信说，昨天大皇子的人包围了我家，现在他们全部撤走。”
关彤也补充，“我家也是，还受到了封赏。”
朝廷天字一号钦犯捉拿归案，每个人都有奖赏。
尤其是白秋秋……
“他说，是他威胁你和白姨身为大夫容易心软，强迫你们带他离开，皇上已经下令，重重有赏。”
江墨把一切都计算得很好，这次他们从帮他离开，变成捉拿钦犯的功臣。
“想到这个主意，安排好一切，包括皇上圣旨恰到好处的抵达，他应该早早就在谋划。”
图什么呢？
或许会问，既然当初就觉得要回去，之前干嘛配合他们离开。
“我知道。”白秋秋明白，“他跟我说过，他一直想回颖水镇再看一眼。”
如果真的要死，他也想回去再看一眼，哪怕一眼也是满足的。
“我竟没有，让他在那里多待几天。”
白秋秋将他从天牢带走的时候，怕他醒来，给他用了迷烟。
等江墨苏醒，他们早就离开京城。
开弓没有回头箭，带着私心再去看一眼颖水镇，然后自投罗网，连自己去死都要算计给他们捞个功劳。
霍思远给白秋秋塞了包糖豆，“我刚才出去买的，吃糖就不会不高兴。”
霍思远找轻松愉快的话题，“你没看见，大皇子带人来追我们的时候，结果被天降圣旨阻拦，表情有多精彩。”
齐孟清楚他们都干了什么，可是圣旨已经说他们有功，齐孟就不能对他们动手，否则就是藐视君威。
“你那个姐姐的表情最丑，恨不得扑上来把我们碎尸万段！”
不仅是没能抓到人，还有白秋秋再一次在皇上面前露脸，而她什么也不是。
江墨安排的一切，都在白秋秋睡梦中解决。
他知道她不会同意。
“原来对不起是这个意思？”白秋秋明白睡梦中不是自己的错觉。
白婉抱着她，拍了拍她肩膀，“我去楼上找你想告诉你的时候，发现香炉里面的安神香没有燃尽，我猜是江墨想让你好好休息。”
“秋秋，你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香，他都看在眼里。”
江墨怎么可能让她操劳呢？
怎么可能让她背着窝藏钦犯的名头，一辈子也不去京城呢？
那里有天下最高的荣誉，有她精心经营的医馆。
江墨明白，她的不舍。
白秋秋手里的糖掉在地上，“他个骗子，我要去追他！”
白秋秋跑出去。
“谁要你做好人。”
“谁要你安排这一切。”
“我都说我不要了，我不回京城了，你听不懂吗？”
今日天气不好，暗沉的乌云笼罩烈日，空气闷得喘不过气来。
天际闷雷滚动，猛地下起雨。
雨点越来越大，砸在白秋秋身上顷刻间湿了衣服。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模糊前方的视野。
白秋秋没注意，摔了一跤。
“秋秋！”白婉惊呼，“秋秋，你没事吧？让我看看摔疼了没有？”
白秋秋追不上，前面的路太长，好像没有尽头。
她胸口酸涩，看到白婉再也忍不住，抱着白婉嚎啕大哭，“娘亲，漂亮哥哥弄丢了，他不在了，他不来我们家了！”
白婉抱着她，没说什么“不哭了，别哭了”之类的话，也没有劝她看开一点。
她自己难受的时候，眼泪根本无法控制。
都已经受委屈，伤心了，哭一哭又怎么了？
眼泪不是弱者的标签，是发泄情绪的符号。
和开心会笑一样，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