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打扮颇为诡异,头裹洁白的布带,腰束巨大背篓,老远就能嗅见那混杂在他和背篓中的刺鼻气味。他身上不见利器,只一把青铜小刀挂腰间,更像是饰物,而非防身工具。最为瞩目之处,乃系于背篓一侧飘扬于风中的布旗,旗帜之上绘制着一只突兀的龟甲,异常醒目。
近观之下,牛老爹只须瞄一眼对方的打扮,就知此中年矮胖男子乃是一位原始位面里的异类职业者:草药师。草药师不过是外界对他们的俗称,他们自我称作“医卜”。
“医卜”之名暗示他们会医术又能占卜,在这个世代,这类人才似天之骄子,令人生畏。实际上,这仅是些掌握巫术基础知识的巫学徒,因无法胜任部落的正式巫师,只能以此维生。
诸多部落在培养下一任巫继承人时,会让两三位或更多的学徒跟随巫修行,直到选定最优继任者。未能被选中的学徒在年复一年的学习中略有所成。
失却巫位资格之后,便依仗巫药知识和尚可的武艺流浪谋生。凭借粗糙的草药知识,他们可治疗常见病患,而算卦则是其副业,牛顺并不认为别人会对这些信以为真。
在这原始位面,这些游走的乡野医师颇受欢迎,生活条件相对优渥。
高高在上的巫与神奇的巫药往往代表医治范围有限。反之,这效果勉强的草药师若给得起价,绝不拒绝任何人。
无论多么凶猛的山贼,抑或是强悍的部落,都避而不找草药师的茬,反而对他们以礼相待。皆因其也是会生病,需就医的凡人,自然不愿盯上这些收益并不多的乡医。
至此,牛老爹明白了这人何以肆意在外漂泊,毫不惧怕危险。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心头……
擦肩相逢之际,这位温和的微胖草药师对着牛顺露出憨厚的微笑,令原本起了邪念的牛顺一时犹豫不决。不过,这愣头小子终归扑向年长的草药师,一记重拳朝其后脑猛然砸去。
草药师实力不差,至少与二级图腾勇士并肩,但在力敌四级图腾勇士莽的牛顺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觉察背后暗箭,草药师无处躲避,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牛顺有些心虚环视四周,在确认无人之际,对他毫无防备的胖身躯伸出“援手”。先是草药师身上的兽皮外袍被无情地剥下。然后——事情到此为止。
作为正直的青年,牛顺不可能对这个胖老头做任何奇怪之事。他这番举动无非是打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草药师,好自在地上路罢了。既然没合适的打扮,何不拿倒地的草药师开刀?
其余倒还好,只是那背负的龟甲旗帜凭他的技术,恐怕无法模拟其栩栩如生的模样。因此,唯有求助这位“命运之友”——中年草药师。
撕扯下中年草药师的兽皮外袍后,牛老爹忍受浓烈的异臭,用无比的勇气与坚定将其换至自己身上。唯一能宽慰自己的是,在如此严寒的气候里,这臭烘烘的外袍大概不会藏有跳蚤。
接着,他又扛起草药师的藤筐,年轻草药师的形象跃入手中反光镜中。初次干这等缺德事,牛顺心中满是愧疚,思虑片刻后,挑选出食物和一些杂玉币等物,悉数搁置草药师身旁。
想了想,仍觉不足,再从随身空间找出一件大棉袄,覆盖在草药师身上。接着又拿出数十枚杂玉币放入原先的玉包,作为这臭味熏天的兽皮外套及满筐杂物的费用。
做完一切,愧疚感渐消散,牛顺悠闲起步,再度踏上行程。
数小时后,前方黄沙翻滚,显而易见一支规模可观的商队正接近。牛顺本能想要藏身草丛,然而当他半途想起自己的新装,决定勇往直前。与那队伍擦肩而过,商人未作任何越矩举止,甚至几个商队主管似是礼貌地微微低头致意。
傍晚时分,牛顺找到一处小型村落,表明投宿请求,部落欣然接受。当夜,他被安置在狭小的居所歇息,躺于松软的干草上,耳边再也无无尽的野兽吼叫声,这让牛老爹感到莫大的幸福,几乎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