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外,有一片很深的林子。
小时候何雨析和老大老六不认识,但却都到这片老林子里玩过。
以前这是一片十分茂密且庞大的林子,但后来涌入京城的人口变多,采暖成了问题,现在缩水了许多。
本来很隐秘的地方,也没那么隐秘了,何雨析估计老大回来之后并没有先来看看这片林子,不然一定不会选在这见面。
好处便是,来人的话很远就能看见。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何雨析怕被雷劈死,便在树林外坐着等。
等到七点来钟的时候,他敏锐的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而且是两个人。
“老大?”
何雨析蹭的站起来。
“老五!”
“五哥!”
亲切的声音传来,脚步声随之凌乱。
泥泞的土地上,清冷的天气里,三人热情拥抱。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不吐不快,让人想大吼一声。
黑灯瞎火里,何雨析狠狠捶打两人肩膀,“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老五,情况是这样的,我,那个,我和老六。”
“我说吧老大。”
老六刚要说话,被何雨析打断,“跟我回家,或者去轧钢厂医务室。”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老六补充:“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俩见过你!”
何雨析心里别扭的要死,“我知道有个废弃厂房!跟我走。”
三人走到轧钢厂旁边一处废弃的厂房里,拆了些木头,点了一堆火。
老大长相粗犷,敦实可靠。
老六长相秀气,瘦小许多。
“五哥,事情是这样,我和老大回这边军区任职了,进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组织,并且知道了一些事情。”
“老六,别告诉他具体干什么的。”
“我知道。”
老六拨弄一下炭火,“五哥,咱们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之交,按理说应该毫无保留,共同进退。但现在情况特殊,告诉你就害了你!”
何雨析缓缓道:“你们变成刀了?”
老大和老六同时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眸子看火。
何雨析注意着他俩呢,见状点点头,“怕你们被人清算的时候牵连到我?”
两人一动不动,毫无表示。
何雨析道:“如果兄弟之间怕被牵连,还叫什么兄弟?”
向来善于言辞的老六张嘴结舌,最后摇摇头没说话。
倒是不善言辞的老大沉声道:“保留火种。”
何雨析道:“别用这个来糊弄我,要亮就一起亮,大不了一起灭了,你俩灭了我还亮什么亮?再说了,咱们之间的关系是不见面就能抹过去的?军区档案里肯定有我是被你们救回来的记载。”
老大道:“那份档案普通官员没有调取权限,希望事情不要发展到那一步。老五,具体的不和你说了,等这阵风过去,一切都好了。”
“这不是一阵风,这是一场长达十年的风暴!”
“什么?”
“什么?”
老大和老六震惊的看着他。
何雨析坦然道:“不要问我为什么,就好像我无条件相信你们一样,你们也要无条件相信我!这场风暴里我们三人之间只有我有能力自保并保全你们!”
“我理解你们,所以我不多问,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如果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你们带全家来找我,我有能力护你们周全!”
这一刻何雨析很想把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告诉他们。
一并把有世外桃源的事告诉他们。
但如果告诉他们,他们就会对极致危险失去判断力,导致错失逃跑良机,一旦人被关押,全家都会被监视,何雨析并不确定自己在那种极端情况下有没有能力护住他们。
“记住,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坎,一定要带全家来找我!”
“好!”
“好!”
老大和老六答应了下来。
一场见面很快就结束了,三人约定,最少每两个月见一次面通气顺便喝大酒。
因为雨水和清柔清美是校友,所以让她转达。
小雨水这辈子都没想到,还能干上联络员的活儿。
回到家,何雨析浑身别扭,他当然不会生病,就是觉得见面不痛快。
本来是做好摆流水席庆祝他们回来的,现在别说流水席了,连顿便饭也没吃上。
他决定多搞些好酒好菜,下次见面的时候摆上,到时候可不能这么憋屈了。
“许大茂.....”
何雨析躺在床上,听着雨打窗户声,嘴里默默念出一个名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何雨析忽然回头,正看见许大茂一双眼睛像毒蛇一样盯着自己。
他招招手。
许大茂面色如常,热情的跑过去。
“兄弟,有事吗?”
“有点事,下午到医务室来,有朋友把药引子给我找到了,可以给你治病了。”
“啊?”
许大茂呆住了,“你真是因为没药引子才不给我治病?”
何雨析淡笑道:“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看我不顺眼,或者因为我和你哥关系不好,你故意不给我治病!药引子夹在一张纸里?”
许大茂一激动就说漏嘴了。
何雨析笑笑,走了。
想过把许大茂埋了,但那等于把陈科长架在火上烤。
人家头一天告诉他许大茂对他使坏,第二天许大茂就没了,鬼都知道是他出手了。
所以,过段日子再埋。
也看许大茂表现,要是表现得好,那他便逃过一劫。
要是表现不好,若干年后有人要挖地盖楼时,说不定就把他挖出来了......
......
以前是许大茂观察何雨析,现在是何雨析观察许大茂。
许大茂吃过药后,像条公狗一样四处找女人,至于找没找到只有他知道。
十一月份了,京城有点寒冷。
一号这天,秦淮茹穿着厚厚的冬装走进医务室,何雨析瞟第一眼时甚至没认出是她,太苍老憔悴了。
凹陷的脸颊,眼角的鱼尾纹,曾经的风姿绰约丝毫不见踪影,四十五六岁女人的感觉。
其实她今年才三十二三岁。
傻柱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两人走到何雨析诊台前,秦淮茹未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