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幻看着自己的干枯的几乎是剩下了一张皮的手,她见过紫英的尸体,大概能够想象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宇文爵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满眼都是愧疚与心疼,心脏仿佛被人捏碎了一般,疼得无以复加,他宁愿被吸食了灵力的人是他自己!
“我现在一定很丑吧?”舒幻自嘲的笑了一下,声音也是老者一般,沙哑而无力。
宇文爵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什么丑样子我没有见过?”
瞧着他满眼深情款款的模样,若非在他漆黑的瞳孔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舒幻差点以为自己并没有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以前的模样呢。
易生在外面赶车,阿星与舒经赋两人沉默的坐在另一边,马车内的气氛十分的凝重。
“云家可能不止一个云翼修炼了禁术。”舒经赋说道,“如今的云家可能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提到云家,宇文爵温柔的神色一边,全身都充满了怒气,某种杀气四溢,语气阴寒的说道:“云翼伤幻儿至此,本王必然会让云家付出代价的!还有国舅,欺人太甚,有些事情,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若是能够早点看穿云翼这个人就好了。”阿星自责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我说过要保护小姐的,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都不许自责。”舒幻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我们防备心弱了是一方面,但是这并不是我们的错,何况我不是还没有死吗?我还活着呢!我也不是会一辈子这个模样,姬岱不是说了嘛,我现在的模样或许还有救的。”
姬岱自舒幻的神识之中,白泽留下的卷轴内寻到了一些线索,幻夜鼎以及归元神功或许能够救得她的性命,而这两样东西都属于大宗师砚鸣,所以他们现在又朝着醉城赶去。
只是砚鸣行踪向来飘忽,这会儿却不知道是否还在醉城之内。
众人是马不停蹄的朝着醉城赶去,不敢耽误片刻,舒幻的体内有舒经赋的灵力支撑着,谁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去。
虽然是夜间,马车仍在继续前进,众人闭上眼睛小憩养神。
“你也睡会儿吧。”舒幻在宇文爵的怀中换了一个姿势,“你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合眼了。”
“我不困。”宇文爵低眸柔声说道,“我现在就想要好好的看看你。”
“我现在这幅鬼样子有什么好看的。”舒幻自嘲的笑了一下,“我还害怕把你给吓到了呢。”
“我在想啊,你老了之后,也是这幅模样吧。”宇文爵嘴角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我希望自己也是一副苍老的模样,如此咱们也算是白首偕老了吧。”
“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吗?”舒幻问道。
“你说。”
“如果我这一次真的不行了,你要尽全力阻止赤魔人的入侵,保护我们的亲人跟朋友。”舒幻握着宇文爵的手诚恳的说道,“我没有什么拯救苍生的仁心,我只是希望我的朋友们,我所在乎的人们能够平安无事。”
“别胡说,你怎么会不行呢,你一定会活下来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宇文爵语气越发的坚定,“你一定不能够有事啊。”
舒幻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话,如果她死了,城主的预言是不是就不会成真了?
“睡一会儿吧。”宇文爵将舒幻身上盖着的斗篷盖得更紧了一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一直都在。”
到醉城已经是两日以后的事情,醉城虽然还是一片狼藉,不过已经在有序的开展着后续的对受灾的百姓的抚恤,街边搭起了临时的帐篷供大家避寒,亦有粥棚为灾民施粥,至少能够让大部分人能够平安的度过冬日。
醉城现在虽然不属于庆国管辖,不过名义上还是庆国的地界,想来庆国也不会坐视不管,稍后也会有赈灾的粮款过来的,只是曾经辉煌的充满活力的醉城,不知道多久才能够恢复曾经的元气。
“我在路上便是听说了醉城受灾的事情,没有想到比我想象的更加的严重。”舒经赋看着外面街道上的场景不由得感叹起来,“只是诚如幻儿所言,一切乃是赤魔人所为,只是为何偏偏是醉城呢?”
“这一点本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宇文爵沉吟了一下说道,“醉城城主神秘,至今只有极少数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且不知道这一次的灾难是否与他的身份有关。”
几人一路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宫城门前,阿星下车说明了来意之后,守卫急忙前去禀报。
舒经赋看了宇文爵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的问道:“殿下待会儿是否需要继续伪装?”
宇文爵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不必了,本王隐忍了那么多年了,如今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再隐忍又有何用!再说了,不管本王怎么伪装隐忍,对方总是要除我而后快的,那么又何必在伪装下去?”
其实看到宇文爵双腿乃是健康的,又见他对舒幻情真意切,乃是动了真情,舒经赋心里面也舒服了一些,若是幻儿这一次能够平安度过这劫难,日后战王未必不是良配。
“其实本王一直有个疑问。”宇文爵看着舒经赋眼睛问道。
“殿下请说。”
“天师是否打心底里面将舒幻认作是你的女儿?”宇文爵问道。
舒经赋闻言,垂眸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只是她是先妻留下的骨血,我也盼着她能够一世平安罢了。”
“天师当初将她送去亳州,或许就是希望她能够做一个普通人吧,这一点本王倒是能够理解,只是后来,为何天师要同意将幻儿嫁给本王呢?”宇文爵蹙眉问道,“她回到京城,牵扯进入京城里面的是非,这倒是与天师之前的初衷相违背的。”
舒幻也默默的听着,她对于这件事情亦是十分的好奇。
舒经赋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未曾想过大相师的推测会有误,当年我的确是认识幻儿乃是天降灾星,会给庆国带来灾祸,所以想要结束她的性命,她的母亲用性命相护,我又怎么可能再动手呢?拔了她的灵根之后,将其寄养在亳州,不让她与天师府有任何的关系,希望她能够做一个平凡的但是平安的人。”
顿了顿,他愧疚的说道:“我不让她与天师府有任何的联系,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会令她在亳州过得那么的凄惨,这在我的意料之外的。后来,陛下赐婚琰儿与王爷,琰儿只想做皇后,不愿意这门婚事,国舅亦是不希望天师府与战王联手,故而提出了以被送出去的幻儿作为交换,嫁到战王府,如此既挑拨了战王府与天师府的关系,又可以羞辱战王。”
他看了宇文爵一眼,又道:“当时我并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当初我将幻儿秘密送走,又严禁天师府的人议论她,希望大家可以将她遗忘掉,但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有所走漏消息,先帝很久之前留下过一道秘密圣旨,圣旨的内容是将幻儿赐死,而这道圣旨辗转落到了国舅的手上,国舅以这道圣旨为威胁,让我同意婚事,迫于无奈,我只能够同意婚事,换取他手上的圣旨。”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自嘲的一笑:“想来国舅亦是后悔无比吧,当初就不该让幻儿来京城的,更不该将圣旨给我。”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这段隐情。”宇文爵闻言垂眸点头,“原来天师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些事情为何你没有告诉我?”舒幻问道。
“关于你出生的事情,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并不想让你知晓那些事情,所以一直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你终究还是知晓了。”舒经赋长长叹息,“我这辈子做了很多的错事,最大的错事的就是对不起你跟你母亲。”
就在这个时候,侍卫回来传来了城主的命令,邀请几人入宫城去,但是侍卫却是给他们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砚鸣大宗师在昨日就已经离开了醉城,眼下不知道云游到了何处去了。
闻言,众人的脸色具是一变,砚鸣不在醉城,眼下该如何是好?幻儿该怎么办?
舒幻见这些平日里面就镇定如山的男人神情都有些慌乱,开口笑道:“关心则乱,你们竟然也会乱了分寸?咱们先去见城主,让城主派人从四面八方去寻一下砚鸣的踪迹,若是能够寻到自然是最好,若是寻不到只怕就是我的命吧,你们也不必自责的。”
众人如梦初醒,急忙前去面见城主,不管如何,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即便是只有一丝希望也得抓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