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兮兮,真的是她。
可现在的自己...
他一把甩开手臂上那只手,蜷缩的身子又开始往里挤,发出的声线嘶哑且刺耳,如同风中残烛般不堪入耳。
“兮兮,别看,快走。”
他现在的意识时而清明,时而混沌。
神智混沌时,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撕裂眼前的所有一切。
他深知,一旦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兮兮,求你了,快走。”别看……别看现在的他,现在的他难看,恶心....
可苏瑜兮偏是个不爱听别人话的,她不但没走,反倒步步紧逼,直至在他面前站定。
看到傅怀瑾变成这样,她不知是何种心情,她想告诉他真的不至于,她会帮他。
傅怀瑾生怕自己会无意间伤到她,忙不迭地向旁侧闪避。
于是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下,他躲、她追、他插翅难飞。
正当他想要跑出门口,在抬起临门一脚,他的身体如遭雷击猛然僵住,脑袋嗡的一声,清明的眸光瞬间变得迷离恍惚,继而转为触目惊心的血红,脸上的血管浮于表面抽动扭曲,恐怖如斯。
他死死地抓着门口,力道之大,咔嚓一声,坚固的钢铁在轰然扭曲断裂。
苏瑜兮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周身气场变化,停下要去逮人的脚步,目光里满是惊愕,人也开始戒备。
此刻的他,体内的基因在迅速地发生改变,呼吸变得急促粗重,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鸣声,犹如野兽在绝望中挣扎,裸露在外的皮肤伤口崩裂,大量的血液不停地涌出,眨眼间便染红了他的刚蜕变出来的白毛。
傅怀瑾还残留着一丝理智,他抬起手一拳砸到墙上,轰隆一声,墙体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
“兮……兮……”
“快……走”他拼尽全力说出这四个字,身体已近崩溃的边缘,就快无法控制自己了。
到时候不管是人还是墙,在他眼里都是他想要摧毁的对象。
苏瑜兮心中暗惊,倒不是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而是想着这血量这么无休无止流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死翘翘吧。
就这么死了也不是不行,这样她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继承他的遗产了。
呸...都啥时候了,她怎么就想岔了。
“那个...傅怀瑾……放松呼吸,别让那些东西控制你的思想,来把手给我,没事的,我会找人治好你。”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放轻声音,将手伸过去。
傅怀瑾微微摇头:“治不好……永远都治不好。”
“你走……快走,我的事不用你管。”傅怀瑾突然猛地回过正脸,赤红着眼大声地吼了她一句。
吼完他就后悔了,又愧疚地将自己掩埋于墙壁,紧紧攥着双拳:“你出去,出去……以后……我会让楚倦给你一笔钱……。”
“你把孩子……打掉,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他断断续续地诉说自己的打算,早就给她安排了后路……
咔嚓一声脆响,随着傅怀瑾一声闷哼,他后背的骨骼刹那间发生断裂,肩宽骤然缩减,紧随着全身的骨骼在不停地断裂重组,每一次声响都震颤着空气,让人听着心都为之胆颤。
他薄唇又被咬破,终是未能忍住那断骨疼痛,嘶吼出声,鲜血如同失控的水流,从他身上各处喷涌而出,将他身染成一片鲜红,这样下去别说断骨变异,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一回事。
苏瑜兮心中满腔怒火,本来还想怒骂这个神经病,竟然还想打掉她的孩子,换做平时就应该去给他踹上几脚,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但眼下这个情况容不得她再说什么。
她敛紧心神,几步跑过去,伸手过去想要给予他支撑,刚触碰到他的下一秒,就被傅怀瑾重重地一甩,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他甩了一个踉跄。
脚下各种杂物散落一地,她差点被绊倒,还好她身形敏捷,几次险象环生后站稳脚跟。
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抬起来一看,不知道刚才碰到了什么,掌心被划出一条血痕,一股浅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浓香的血腥味悄然弥漫,引得痛苦嚎叫的傅怀瑾停止了声音,他仿佛被这股味道牵引,猛地转过头来,那双因痛苦而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神色吃痛的苏瑜兮,仿佛面前的不再是人,而是一道美味的食物。
苏瑜兮也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正直视着自己,她背脊微僵,抬起头,目光对上傅怀瑾贪婪的眼神,他在紧盯着自己的手掌,男人呲着牙,喉咙间发出低沉而原始的吼声,他想扑上去,但残存的理智又在死了命地压制他。
面前的人不能扑,不能伤害她。
但大脑里又有一道声音低语诱惑他,让他去将面前流淌着新鲜血液的人撕碎,你就是无上强者,可傲视所有生物。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激烈拉扯,让他本就头痛的脑袋更像是被人活生生劈开一样,有什么东西在搅碎他的脑浆,他想要停下,想要发泄,双手无意识地挥动,头颅砰砰砰地撞击着墙壁,想要减轻痛苦。
苏瑜兮看着他自残的行为,眼神震颤,顾不得手上的伤,朝他喊了一声:“傅怀瑾你停下。”
然而傅怀瑾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他不想伤害面前的人,只能用更大的疼痛压制自己心中的暴怒。
无奈,苏瑜兮只能飞扑上去,从后背搂住他的脖子,死命地压制住他自残的行为。
可这男人力气太大,轻而易举地挣脱她的桎梏,还特么的一甩就将她甩出去。
她娇小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后背无力地撞在墙体之上,嘴角发出一声闷响,痛得龇牙咧嘴。
气的苏瑜兮在心里骂娘了。
“傅怀瑾。”她愤怒地吼了一声。
傅怀瑾在短暂的失控后,又清醒了一瞬,身形在发颤,不知道是太痛,还是悔恨自己刚才控制不住伤了自己的女人,不管哪一种他现在都不能待在这。
“对不起。”
他头也不回,直盯着亮堂的走廊,拔腿就往外冲。
他想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