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谢临渊朝她招了招手。
宋晚宁本就心中烦闷,见他这副轻松愉悦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气冲冲走过去,语气都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谢临渊,我今天真没心情陪你消遣。”
他倒是难得的心情不错。
没收到好脸色也不生气,反而起身拉开椅子,按着她坐下。
“不就是吃顿饭吗,在哪不能吃,非要跑这么远大张旗鼓干什么?”宋晚宁强忍着掀桌而起的怒气,没好气地质问道。
“不一样。”
谢临渊也坐了下来,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她面前小碗中。
宋晚宁这才发现桌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可她为了照顾生病的缈缈,一整夜都未曾合眼,也没来得及洗漱,整个人蓬头垢面,没有丝毫食欲。
况且缈缈还没好,她恨不得立刻飞回去继续守着。
“不合口味吗?那试试这个?”
见宋晚宁迟迟不动筷子,谢临渊又挑了一道菜送到她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才稍稍让自己能够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谢临渊,你要做什么直说吧,我现下真的没有胃口。”
哪怕是一时兴起,不嫌弃她没洗澡,大白天在这里要她,她也认了。
只求赶紧结束,别浪费时间。
谢临渊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小块碧绿菜梗,慢条斯理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
咽下去之后才开口,却是一句反问:“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
“是,我想回去。”
和他悠闲的状态相反,宋晚宁急得都快上火了。
“急什么?没我的允许,你也离不开这里。”谢临渊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如坐针毡?”
“我真的有事......”
她话还未说完,嘴里被塞了块软嫩的鱼肉。
西夏地处荒漠,不比京城。这里没有水产,如此新鲜的鱼类十分难得,千金难求。
然而她此刻的心境,哪里能静下心来品尝,再好的食材也味同嚼蜡。
“你最好多吃一些,因为我这一整天都不会放你回去。”谢临渊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让她后背发凉,“午后和晚间,我都做好了安排。”
宋晚宁气得想翻白眼,但为了尽快脱身,仍耐着性子商议着:“改日不行吗?我已经答应了随你一同回京,何必急于这一时?”
可他这回软硬不吃:“必须是今日!”
“为什么?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宋晚宁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
谢临渊也不回答,抱着双臂沉了脸色,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气得拔腿就走,可门外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夫人,没有殿下的允许,您不能出去。”
没办法,她只能又回去,指着谢临渊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僵持间,酒楼老板亲自端了个托盘上菜。
“长寿面来咯,二位客官请慢用。”
一碗清汤长寿面被摆在了二人之间。
细长的龙须面被卷成一团卧在碗底,清透的面汤上只浮着一层碧绿的葱花,没有其他配菜。
简单到极致,和这一桌五花八门的山珍海味格格不入。
可是,按照庆国的习俗,只有生辰时才会吃长寿面。
宋晚宁愣住了,不明所以。
思维停滞了片刻后脱口而出:“今日不是我的生辰。”
“是我的。”
谢临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急转直下,方才的笑意一扫而空。
空气仿佛一瞬间都凝结了。
宋晚宁低头看了一眼那碗长寿面,又抬头看向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今日是几月几日来着?
进酒楼前,门口的木牌上似乎写着四月九日。
是了,确实是他的生辰,她竟然没想起来。
沉默了许久,宋晚宁心底有些波动,倒不是心生愧疚,只是惊讶自己的转变。
彼时关于谢临渊的一切,她一件件如数家珍,记得比自己的事情还重要。
嫁给他的那三年,每当他生辰那日,她都捧着一碗长寿面从白天等到黑夜,也等不来他的感动,得到的只是一句冷冰冰的:“你又不是下人,谁让你做这些的。”
原以为会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脑海中,一辈子也摆脱不了。
可如今,竟就这般毫无征兆地遗忘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对不住,我没想起来今日是你的生辰。”宋晚宁将长寿面推到谢临渊面前,“生辰快乐。”
其实她是很没必要说这么一句的。
毕竟他之前并不在乎,而且他也从来记不起她的生辰,只能说他们俩如今在这件事上算是扯平了。
可此刻他若不高兴,便不会放自己回去,少不得哄上两句。
谢临渊斜睇了一眼那碗面,不为所动:“就这样吗?”
样子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好在宋晚宁这两年带惯了缈缈,于哄孩子一事上颇为拿手。
她默默顺了一口气,把椅子往他那边拖了点,端起长寿面挑了一筷子递到他嘴边。
脸上的笑意格外灿烂,满眼期待。
“吃一口吧,别生气了。”
谢临渊面色稍霁,虽未说话,但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
宋晚宁试图喂第二口时,他却伸手推开了筷子。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他对于她忘掉他生辰之事仍然耿耿于怀。
她放下碗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可是我今日真的有事!你的生辰,待回京之后我为你补过不行吗?”
“生辰也能补过的吗?”
谢临渊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那一年她的生辰,他给乔鱼儿安排了漫天的烟花,却在第二日丢给她一方砚台,美其名曰是补送的生辰贺礼。
生辰,怎么不能补过呢?
宋晚宁不愿去想那些难堪的回忆,没顺着他的话回答:“随你怎么想,我真的要回去了,缈缈还在......”
“你便这么不愿见到我吗?哪怕知道今日是我生辰,也不愿多陪我一会儿?”谢临渊像是恼羞成怒,语速极快,不让她把话说完,“你满心满眼都是夏侯璟和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肯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