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让一愣:“这话问得……”
“我不是想追究他的感情问题,我只是想知道,奚枂是不是他病情加重的原因。”封毅看着他,“你觉得,是吗?”
卢让说不出话来。
封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除了当年的亲历者,还有谁知道宗廷的存在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怀疑,宗渡在报复。”
...
奚枂醒来时,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虚弱。
“奚小姐,你终于醒了!”
王姨跨步到病床前,伸手抓住奚枂的手晃了晃。
奚枂张开嘴,刚要说话,喉间一阵干哑。
“先给她倒杯水,嗓子干得厉害。”
一道疲惫的男音突然响起,奚枂下意识朝着发声处看去,就见许铸一脸沧桑地靠墙坐着。
“许……先生?”
许铸摆了摆手:“你先润润嗓子再说话。”
王姨端了水过来:“奚小姐,慢慢喝。你睡了几天了,不要一次喝太猛。喊上一口,一点一点往下咽。”
奚枂刚吸了一口水,闻言瞪大眼睛。
“小心,别呛着!”
奚枂没忍住,大口将嘴里的水吞咽下去。
久未进食的食道被突然撑开,尖锐的疼痛让奚枂眼睛情不自禁地流出泪。
她却顾不上,直勾勾地看着许铸:“许先生,你为什么在这里?”
许铸坐直身子,看了奚枂一会儿,突然无奈地笑了一声:“你猜到了。”
奚枂手指紧紧地抠着被子:“我没猜,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铸沉默着,白色的眼球上突然鼓起一根根红色血丝。
就在奚枂忍不住再开口询问之前,他突然站起身,朝着身后的墙壁怦怦两拳!
“许先生!”王姨吓得挡在奚枂眼前,“你吓到奚小姐了!”
许铸呼哧呼哧喘着气,整个人紧绷又滚烫。
奚枂:“宗渡,怎么了?”
许铸背着她,突然抬手抹了一把眼眶,转过身来:“你查过名下资产吗?”
“资产?我能有什么资产,我不过——”
她突然顿住,看着许铸:“什么意思?”
许铸冷笑一声:“宗渡把海上平台转手给我了。”
奚枂咽了下口水。
她知道那个海上平台值多少钱。
“他还把卢让派给了我。”
“这……”
“我找人查了一下,他名下的不动产,三分之二给了你。”
“怎么可能!”奚枂瞪大眼睛。
“另外三分之一,给了傅宁。”许铸闭了闭眼,“傅宁是他的亲生母亲。”
奚枂已经乱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亲生母亲?他明明是宗家的大少爷!”
“他是宗钰海的儿子,但不是尤婄琴的。”许铸坐回椅子上,“傅宁才是他的生母。”
奚枂:“怎么会……”
宗太太虽然对宗渡有些矫枉过正,但是她对宗渡的重视、心疼,都不是假的。
“他手上只剩下暂时没有变现的股票和分红,卢让说,已经在操作了。”许铸抓了一把头发,“他……”
“他怎么了?”奚枂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慌。
刚才许铸说宗渡如何如何分配资产时,奚枂总有种他在分配遗产的感觉。
可是刚才许铸说,他手上还有没变现的股份和股票吧?
那是不是说,其实没有她想得那么严重?
许铸挫了一把脸:“他不是宗渡,他是宗廷。”
奚枂愣了。
“宗渡,宗廷,明白吗?双胞胎!”许铸愤愤咬牙,“当初傅宁阿姨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
“傅宁阿姨当时被宗钰海骗了,跟他分手以后才知道自己怀孕,偷偷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大儿子宗渡活泼爱运动,小儿子宗廷文静又聪明。傅宁阿姨把他们带到五岁,两个孩子突然表现出不同的天赋。
她本以为这是上天给她的馈赠,却没想到……”
许铸用袖子擦了下眼泪:“他们八岁的时候,宗钰海因为原配生不出儿子,暗中找人调查,知道了他们兄弟的存在,就赶来把他们抢走。
宗廷喜静,想参加各种比赛又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经常顶着宗渡的名字参赛。
宗钰海找上门的时候,得知大儿子是天才,就直接把人抢走了!
然而那时候宗钰海还没有如今这样的地位,甚至在外树敌很多。他一边炫耀儿子一边扩张版图,却没想到儿子在家一边被尤婄琴折磨,一边被外面的人盯上。
宗渡十岁那年被人绑架,砍去四肢,还……”
许铸泪如雨注,停都停不下来。哽咽越来越重,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奚枂脸色煞白,听得连呼吸都快忘了。
缓了好一会儿,许铸才吸了吸鼻子:“宗廷死后,宗钰海那混蛋不甘心。他一心想回宗家老宅,怕尤婄琴生不出孩子妨碍他的大计,又去把宗廷抢走!
他让宗廷顶替宗渡,仗着两个孩子是双胞胎无人能分辨,硬是把还有另外一个孩子的事给彻底抹杀!
傅阿姨也是在那时候,一点一点,被逼疯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奚枂想到之前许铸威胁自己时说过的话,对许铸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呵,你猜,我杀的那个人是谁?”
许铸突然冷笑一声。
奚枂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许铸闭上眼睛:“宗廷被弄到宗家以后,试着逃出来过。但是有了宗渡的事在先,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根本无济于事。
他一边装乖麻痹宗家的人,一边……偷钱出来,让我代为照顾傅阿姨。
后来宗家的人认定宗廷已经接受宗家,并且表现出超高才华,有能力夺得老宅的喜爱。
有一天,宗廷又带钱出来,到傅阿姨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宗钰海的小兄弟正对傅阿姨……”
许铸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高高挑着,整个人的筋络都绷紧起来。
奚枂不自觉屏住呼吸。
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会面对什么,她猜到了。
许铸:“我当时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美工刀,捅了那个男人几下。但是我清楚地记得,我没有捅到要害!
而且我还未成年,只要给钱,我根本不用坐牢!”
奚枂看着许铸发红的眼,心里的另一只靴子彻底落地了。
“宗渡,不,宗廷,做了假证?”
许铸抬头死死地盯着奚枂:“没错,人明明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