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门。
静谧的林荫小巷,青砖黛瓦的两排矮楼,门口三三两两的,坐着悠闲舒适的长者,研墨,开笔,洗笔,整理宣纸……
一路闻着浓郁的馨香墨味,南汐寻到了书法展的地方。
门牌号:南-7号
南汐站在进门两米的位置,看完书法展导览,燕雨蝶也到了。
“走,我们先去第二个主题馆,是时翼大师从未公开的作品。”
燕雨蝶脚下一顿,拉住南汐的胳膊:“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傅总在路口看人研墨呢。他不是陪你来的?不等他?”
南汐难得见傅凌云在家休息,本不想劳烦傅凌云送她的。
但家里司机不在,南汐又不会开车,最终还是傅凌云送她来的。
南汐以为傅凌云送完她已经离开了,皱眉道:“门票只有两张。”
“就两张门票,你让我来。”燕雨脚说着就准备退场:“不是耽误傅爷百忙之中和你培养感情吗?”
南汐后知后觉。
这才觉得让傅凌云当司机,还不看展,有点不地道。
但她转念一想,傅凌云能弄来两张票,肯定也能弄来第三张。
他既然没再让纪辰找票,说明他不想来。
“他喜欢行楷,应该不愿意看隶书展吧。”南汐成功说服了自己,才给燕雨蝶解释:“而且他今天不用去公司,很闲,看研墨好打发时间。”
“当霸总还是爽,又闲又有钱。”燕雨蝶点了点头,两人一块进去看展了。
时间之翼。
是南汐今天最喜欢的一个主题馆。
展示的是时翼大师从初期到晚年停笔,历时66年的代表性的作品。
看得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书法在逐渐进步,她在一点点蜕变,直至长出羽翼,名满天下。
“时间从来不语,却会生出羽翼,助你高飞。”南汐盯着主题馆结尾处,这副格格不入的行楷体,驻足良久。
工作人员经过,南汐咨询道:“您好,今天展会的作品出售吗?”
“不好意思,都只供展览,一概不售。”
南汐被这句解读的如此到位的,行楷体文案打动,追问道:“那这副字行楷体是哪位大师提的?出售吗?”
“不是大师提的,是展会出资人自己提的。”
工作人员提到展会的出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这位出资人的太太,很喜欢时翼大师。他多次去海外找时翼大师的后人,才终于打动他们,愿意出售。”
“这些作品运回国,单单运费就九千万。”
“这副字,不止写的好,将时翼大师的人生态度,总结的也很到位。”
“可见这位出资人为了讨好自己太太,对时翼大师的生平事迹,作品内涵,都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呢。”
“……”
南汐听到这,对作品出不出售,已经不好奇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出资人对爱人不语,却深沉的爱。
她怎能夺人所爱。
后来,展会办了一周,南汐在家闲来无事,便会来书院门南-7号,一遍又一遍看时翼的书法作品,连带着看那幅行楷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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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董每天蹲守在凌宇集团前台,连续一周,也没有约到傅凌云。
在得知傅凌云这一周都会去书院门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去了书院门,在唯一的进出口等着。
终于黑色的库里南,伴着傍晚昏暗的夜色,停在了书院门的青石板上。
傅凌云长腿迈下,慢条斯理地系好西装纽扣,注视着眼前空荡荡的巷子时,眼底满是挂念。
华董的身子不似半个月前的硬挺笔直,站在距离傅凌云一米远的位置:“傅总,您答应过我,只要我知道的都交代了,就给我技术指导,帮我推进项目的。”
他小心措辞:“可是一周前技术突然撤走了,不知是我哪里做的不对,烦请傅总指点。”
“华董真的都交代了?”傅凌云没有直接拒绝。
华董看到了一丝生机,急忙回道:“千真万确。”
傅凌云玩转着袖腕上的蓝宝石袖扣,戏谑威逼开口:“华董底牌都亮了,我确实没有亏待的道理。只是想提醒一下华董,若日后要反咬,先想想华艺集团。”
傅凌云高大挺立的身躯投下一道暗影,吞没了不远处华董的身影:“还有华董的女儿,许晴。”
暗夜里傅凌云阴狠的眸光,让华董心里一阵慌乱:“我知道的都已经和沈律师交代过了。”
没交代的,不出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交代。
“听闻华董的女儿爱慕奕然得紧,华董若有意,这两个忙,我一块帮了。”傅凌云语调随意散漫。
南都谁不知道傅奕然是傅家的公子哥,一表人才,又有能力,是继傅凌云之后,最有可能接任傅氏集团的人。
但鲜少有人知道,他私下里,就是个花花公子。
华董的独女许晴,跟在傅奕然身后多年,华董明里暗里帮衬傅奕然多次,都是女儿哭诉着求他的。
帮傅奕然,他睁只眼闭只眼就做了。
但嫁女儿给傅奕然,他不愿意。
“华董不需要,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傅凌云看着渐浓的夜色,没了耐心:“技术的事情,华董再耐心等等,赶在华艺上市前一定到。”
技术关联着项目进度,项目关联着公司上市,一环套一环。
傅凌云在逼他做选择。
华董早就料到,威胁傅凌云得来的好处,是要加倍奉还的。只是他没料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还是以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为代价。
傅凌云要将他和傅家绑在了一条船上。
这样一来,往后即使有他反咬傅家的那天,他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女儿。
傅凌云作为傅家宗族继承人,为傅家未雨绸缪,心狠手辣,他斗不过。
傅凌云不在乎华董是否答应,他有的是办法。
等他掐着的时间一到,巷子里仍没人出来,便抬腿进去找人。
“技术和晴晴的婚事,劳烦傅爷挂心。”见傅凌云要离开,华董牙根咬紧,最终应下。
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若傅凌云某天真的翻脸不认人,他大不了拖傅家下水,拼个鱼死网破。
傅凌云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径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