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君没心没肺的从地上捡起一个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她,乐呵呵的献媚道:“这个叫青棠果,吃了可以增加修为,一定鲜甜好吃!”
水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拂袖将那果子甩在地上,“这里很危险,我告诉过你不要离开我太远,为什么不能乖乖待在我身边!为什么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对不起,我就想摘几个果子,我……”冬君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水生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紧又放,放开又攥紧,咬牙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让天雷劈了?”
冬君闻言,立即朝不远处的蛇男看去,愤愤的指认道:“他们骗我!想把摧毁神树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
水生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青衣蛇男,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剑。二话不说,举剑就朝那蛇男袭去。
谁料蛇男看见她,瞪大了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体抖如筛糠。
水生的剑悬停在蛇男头上,正当她犹疑之时,周遭的灌木丛一阵窸窣,无数青蛇呼啦啦从中爬出来,颤栗的匍匐在她脚下。
似在俯首称臣。
“何意?”水生冷声问道。
“晚辈晦则,叩见先祖!”蛇男垂头叩首道,“我等不知这位姑娘是您的人,想借她摆脱青棠树,索幸您来得及时,天雷并未伤及她的性命。是我等有眼无珠,求先祖开恩饶命!”
冬君懵了,水生也懵了。
水生琢磨了一会,细细思量,只当他们是在胡扯求生,勾唇冷笑,“据我所知,青藤蛇隶属螣蛇支脉,前有洪荒陈勾,后有妖祸方珣,全都已经死透了。纵有先祖,也该是躲在南泽鬼沼那只。呵,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我是蛇类吗?”
蛇妖晦则垂着头,他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蛇妖,可她身上的气息却实实在在昭示着自己是蛇族大能,那股来自同族高层的威压,绝对不会错。
“晚辈困于此间四千年,虽两耳不闻外界之事,不知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可您身上,却我妖蛇一族的气息!”
水生似是想到了什么,收了剑,转头看向冬君,幽深的眼眸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
“嗯?”冬君朝她微微歪了歪头。
她是那样茫然懵懂,一事无知,不管千年前还是百年前的记忆,通通遗忘了。
水生垂下眼睑,即使想质问想苛责也无从说起。
一群青藤蛇拜了先祖,死皮赖脸的非要认水生为主。水生心想,这些蛇也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或许留着日后还有用处,便大发慈悲放他们离开。可二人刚走出几里,后边就跟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蛇男晦则低眉顺目的带领着群蛇跟在身后,冬君对这群阴险的蛇类颇为讨厌,却看着水生阴沉似水的脸,好几次欲言又止,始终不敢吭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对水生有一些敬畏,特别是她冷脸的时候,总觉得胆战心惊的。
水生停下脚步,指着晦则说道,“你留下,其他的,滚。”
见她发话,晦则犹豫了一下,朝身后一众青藤蛇嘶嘶的说着蛇语,而后群蛇涌动着四散而去。
带着水生新收的小弟,两人一蛇继续赶路。
“主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正当冬君张嘴想问话的时候,晦则先出声询问了。
“忧亡谷。”
忧亡谷坐落在九州西北的启恒山脉,是大道真人吴寻的住所,吴寻乃是真身成神的医仙,医术高明,闻名遐迩。他虽是神仙,却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不论是人神妖还是魔族鬼怪,只要寻到忧亡谷来治病的,他都来者不拒。
晦则又问:“所谓何事?”
水生瞥了他一眼,晦则讪讪闭上嘴。属实僭越了。
冬君挠了挠头,很有自知之明的问道:“是为了我吗?”
水生叹了一口气,摆手示意原地休息。此处是一片怪石林,周围零星几棵散发清香的橘子树。
她与冬君面对面坐着,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你被人更改过记忆?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并非一个普通凡人,你与霍笑天……也并非相知相爱的恋人。”
冬君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朝她抿唇一笑,反问道:“你也不是魔族对不对?”
水生点头,“对。”
冬君望着她蹙起的眉眼,语调温和,“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你费尽心思把我从魔域带出来,每个夜晚都帮我压制伤痛,为的是什么?我虽然,很多事情都看不懂,却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这么做总有自己的目的。”
水生转头看着旁边一颗青黄的小橘子,声音低哑,“我是为了报恩,因为你曾经救过我一命。”
“你既不是魔族,又是什么人呢?”
水生犹豫着开口,“若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气?”
冬君笑了笑,抓住了水生的手,“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因为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水生沉吟片刻,手指抚在颌下,像是在寻找什么。冬君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只见她的身量慢慢拔起,站起来足有八尺多高。
随着抽离撕裂的细微声音,一张人皮面具啪嗒掉在草地上。底下的真容显露出来,眉眼飞扬上挑,深邃狭长,却是个貌美如花的……凶神恶煞。
纵使冬君做足了准备,还是不由的后退一步,望着他,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一身蓝衣变白袍,洁白无瑕,仙人之姿,令人望而却步。
她整个人都被劈得外焦里嫩,许久难以接受,声音颤抖,“一直都是你?”
“你很失望吗?”吕叁淡淡问道。
冬君咬着牙,心中五味杂陈,一想到自己日夜相伴,牵着手说知心话的竟然是一个男人,简直欲哭无泪了。
她早料到水生身份不一般,可她对自己那么好,被她骗也就算了!谁知,竟然是吕叁这个煞神,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离开魔域,而是潜伏在自己身边。
毫无知觉的和一个臭男人共处一室,同榻而眠,共饮一杯,这换谁谁不崩溃?
她指着吕叁,半天后蹦出一句:“你无耻,下流!”
吕叁眉梢一挑,顿时感到冤枉至极,辩驳道:“天地良心,共处半旬,我可曾碰你一根手指头没有?这么大罪名我可担不起。”
她瞪了吕叁一眼,怒气冲冲的推开他,拔腿往前走去。
“喂!”吕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自己说会配合我的,岂可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