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两虎相争
“庆族长，如今坊市连经浩劫，比之以往已经有所凋零，但整体的情况都颇好。
“别看现在凋零的样子，但按之前来看，从各方面来看都不算很差。
“我绿竹坊市在方圆三百里之内都属于颇为出色的坊市，往来散修都会来此交易。
“如今这段时间人员凋零，也是因为不久之前出了变故，只要能够有定海神针，有筑基老祖坐镇，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再续往日辉煌。
“每年稳定的税收和产值都能有数千枚灵石，甚至于若是自身家族之中有炼丹、炼符、炼器之能，相应的产额还会更进一步的增加。”
“那修行方面呢，听闻此地只有一阶上品灵脉，筑基期在此修行，怕是有所问题。”
庆家的家主外貌看上去是一位年约三十岁上下的中年，满头乌黑的头发，脸上连皱纹都无。
但事实上，他已经五十岁出头，是一位炼气圆满的高手。
虽然神威不显，但安家和李家的家族都能够看出这位的不凡。
其身上穿着的道袍都是一阶上品的防御法器。
腰间随意挂着的一柄长剑同样也属于一阶上品，站在其身边都能够感觉到凛冽的剑气。
其头上束发的玉簪，腰间随意挂着的玉佩，都无一凡品。
都属于法器之列，而且都蕴含有颇强大的法术。
可以说对方基本上被武装到了牙齿。
任何一个角度都透露出豪华、奢侈、有钱。
“这点完全不用担心，此处不仅有一阶上品灵脉，灵脉最为中心的区域，甚至能够凝聚出部分二阶灵脉。
“不要说练气期，筑基期修行都稳稳当当……”
“哦？”
庆家族长眼前顿时为之一亮，而安、李两家对视一眼，有些喜悦又略显担忧，其中一位连忙补充道。
“只有一小段只能够供应，若是多位筑基期，非正常使用的话，整体的灵气都会下降，后来就很难出现更多的修行者……”
“这样啊！”
庆家的族长闻言略为沮丧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宁静。
想到来此之前做的调查，又觉得合理。
黄家出现筑基老祖已经一百多年。
按理来说，筑基之后再想获得筑基丹相对于筑基之前就容易得多，家族传承往往会比较顺畅。
毕竟筑基之后再不同于凡俗，交往的都是筑基期的人物，与二阶的炼丹师也能够推杯换盏。
虽不至于十分熟悉，但卖面子炼一炉筑基丹或者花费更大一部分的代价获得一两枚还是可以的。
而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之中，黄家虽有所尝试，但都没有大动干戈。
有所尝试，但付出的代价和手段似乎不是太多。
那位筑基老祖对于此事似乎是不算太积极。
联想到如今庆家出现两位筑基，结果家族没有变得更加壮大，反而导致家族将要分裂。
出现了后辈修行者的资源以及灵气都供应不足的情况。
明明迎来了某种层次的辉煌，但对于庆家来说反倒是一种不小的危机。
想来黄家老祖也存了这方面的心思。
一方面听闻当年这位黄家老祖是支脉之中凭借天赋和外界的机缘成就的筑基老祖。
其成就筑基老祖百来年的时间，他所在的那一条支脉已经成为了主脉。
其在家族之中地位也是无比的尊崇，予取予求。
甚至于在三十年前，这一位老祖还尝试过突破到筑基中期。
在那一阶段之中迎来了失败之后，这位筑基老祖才开始修心养性。
同时准备给家族之中的后人炼制筑基丹。
可以说黄家没有出现筑基是多方面的原因导致的。
“只能说是个贪恋权势的老不死，完全没有为后人谋划的心思，与我庆家比起来差的太远。
“即便出现两位筑基期，灵脉支持不住，也可以尝试着向外拓展，虽有风险，但本家也不至于衰落，哪里需要像如今。”
庆家的家主心中不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而安家以及李家也很巧妙的绕过这个话题。
继续领着庆家的族长在绿竹坊市之中巡视。
“这一片区域就是核心地带，有丹阁、符楼、功法阁、炼器阁，算是坊市最为核心的地带，每年都是日进斗金。
“周围的散修，兵器、符箓、丹药基本都是从此地购买。
“若是家族之中本身有这方面的人才，每日炼丹、画符、炼器，比之普通的税收收入要高上不知多少倍。”
庆家家主连连点头，仔细询问了此地的经营情况。
而安家、李家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得这位庆家的族长双目之中连放异彩。
散修过来交易交的那一点点的灵石税算不得什么，这才是绿竹坊市挣钱的大头。
而安家、李家仍嫌不够，对方动心，但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
他们仿佛是带着坊市的主人，黄家的筑基老祖在此地巡视。
继续在坊市行走，当走到外围时，看着那一大片的灵田，微笑着对庆家的家主道：“这是这么些年来我们三家联手开辟出来的灵田，其中的灵农都已经很顺从。
“起码数十年之内不用担心太多的问题，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在这片区域种地。
“单单是这些灵田的产出就足以供应家族之中每年的新生一辈。
“灵米相对于天地灵力来说，更好吸收，而且还能够滋润肉身，算得上是一种天材地宝了。
“很大一批多余的产出还可以用来酿酒，可以把这些产品销售到其他的方式去，绿竹酒可是和绿竹坊市的绿竹符纸一样，算是绿竹三宝之一……
“原本这一片土地就能够承载数百人修行，而坊市这些年来连续两次大的动乱，原本的修行者数量减少了很大一批。
“以我们来看最近多出来的这一部分的物品，起码能够供应五十人，不，八十人修行……”
庆家家主听到这里，终于是点头。
他当然很明白，能够供应八十人修行，不是说只是勉强的让这八十人维持着可以修行的姿态。
而是一应的修行资源都能够提供，让他们脱离日常的工作，每日只需要修行就够了。
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承诺了，毕竟修行家族的人口庞大，但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拥有灵根可以修行的人物，整体上来说没有那么多，有八九十人已经相当的多。
对方既然已经做出这样的承诺，那就表明已经算是认同。
“那么我们这一轮就算得上是亲家了，我家族年轻一辈之中，天赋才情最高的那位才俊如今不过四十岁，已经练气圆满，不知……”
“可以，如此青年才俊，是我安、李二家高攀了，我安、李二家都有一位拥有中品灵根的杰出后人，之前都已经询问过，他们都愿意嫁给这位人中龙凤。”
“好，那不久之后我家族之中老祖就会亲自拜访此地，到时候你我三家互结姻亲。”
安家族长很是兴奋，三人也是连连点头。
都觉得这一轮交易非常的合适、合理。
当然，明明绿竹坊市是安、黄、李三家的，可现在只有安、李二家在和庆家谈判了。
坊市真正的主掌者黄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
所有人都好像把这一位主掌者忽略了，但所有人都没感觉这样的话语有问题，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谈论这方面的问题。
……
安、李二家要和庆家结亲了，而且已经收下了重礼。
庆家送上了诸多丹药，符箓还有两件上品法器作为定亲之物。
而安，、李二家则是许下了百亩灵田以及部分丹阁以及炼器楼的分成……
如此劲爆的消息，一下子像长了翅膀一样快速的在灵农之间传播，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有所耳闻。
毕竟这件事情事关诸多灵农的利益，绿竹坊市很有可能要换一轮主人。
而新的主人如何对待坊市的灵农是一个问题。
会不会因为喜悦而免去三到五年的租子？
会不会因为庆典而下发一些别的福利？
人还未到，已经有诸多流言在传播。
有人说庆家上位之后，所有人的租子都会免去三年。
同时还会教导诸多灵农新的法术，嗯，免费的。
同时灵农的日常待遇也会往上提一提，三年免租之后，以后交的租子只需要六成。
也有人说，坊市会免费给所有的灵农提供小五行混元功前六重的修行法门。
让所有人都能够在这一年之中得到福利。
并且坊市还会特许，所有灵农都可以无偿传给一位传人，不受心魔之约所束缚。
当然，只能够传给一位，更多的就不被允许了。
甚至于还有更加夸张的流言在传播。
有传言说，庆家一向是积善之家，绝对不会压榨灵农。
其会让黄家公开宣布，所有的天道誓言都是虚假无效的。
所有的灵农之后都可以自由的选择去留，不被十年之约所困扰。
整个坊市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议论这方面的问题，同时在散修那一个方向也有人在传言。
庆家真正的上位之后，会让丹阁、炼器阁、符箓楼之类的物品进行大的促销活动，所有物品都能够八折购买。
庆家还没有真正的到来，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而黄家在这段时间越发的低调，好像彻底从坊市之中消失了。
以往扯高气昂的黄家执事以及店铺的掌柜，遇到人的时候就相当的低调，低着头走。
而以往他们走到哪里都被人簇拥着。
有人打招呼，有人套近乎，也有人主动奉上灵石以求好处，总之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
现在不仅他们希望自己成了隐形人，其他人看他们也好像成了隐形人。
好像完全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了，简直比张铭修行的隐身术还要厉害。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还有另一个流传的很广的流言，即便黄家竭尽全力想要弹压也弹压不住。
庆家和安、李两家联姻，黄家会在这一过程之中主动退位让贤，让出最为重要的中心领地。
甚至于黄家的灵田对方也不会主动掠夺，只要黄家交出制造绿竹符纸的秘术，一切都可以照旧。
只需要把二阶的灵地退让出来就可以。
这一部分传言相对于之前的传言更加的精准细微。
甚至于有人说庆家准备了一张二阶的灵契，专门应对这样的情况。
庆家会有一位筑基老祖主动签下这二阶灵契，履行承诺，不在这一过程之中再生事端。
这一流言流传得有鼻子有眼，而且比之前要具体而细微，张铭一听大概就明白意思，这是对方主动放出来的。
是庆家做出的一个承诺，算得上是一个谈判的艺术。
先让流言传播，看一下黄家的反应。
流言传播广泛，很多人都分不清真假。
大多数人都只是吃瓜群众，听过也就罢了。
但真正利益相关的人物却会不由自主的思考，这流言是否正确，是否可行？
这样庆家的目的就自然而然的达到了。
若是不可行，黄家之中的人反应自然会非常的激烈，会做出一部分的应对。
而了解到了这一步反应之后，庆家在后续的谈判中也可以更加的从容。
选择更改方式，或者是让流言换一个新的版本。
张铭最开始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赵梓宇又跑过来找他喝闷酒，说家族之中的人物因为这个流言很愤怒，已经在家族之中争吵了好几次。
同时黄家的执事也在这段时间三令五申的对于诸多人物说，不准在传播这方面的流言，但根本压制不住。
然后张铭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黄家这边压制流言的效果最开始还不错。
但后来还是有持续不断的流言传过来，是安家和李家之中的灵农，或者是他们家族之中开枝散叶出来的分支。
这些人物都和安、李两家有丝丝缕缕的关系。
之前张铭还不是很了解，直到之前坊市封锁，只有这些有关系和脉络的人物才能够托着关系走出坊市。
那段时间各个人物的关系都很明白透彻，没有走出去的人基本上天天都在念叨这方面的事情。
各个关系脉络基本都被梳理了出来，张铭特意留意了一下，并且记录了。
如今再互相对应一下，顿时就明白了安、李、庆三家的心思。
果然，没多久流言又一次转变。
这一次却不是再提优厚的条件和好处，而是传言那一位劫修可能没有离去，仍然有可能回返。
那位劫修曾经被黄家的老祖重伤，说不定会盯上黄家，黄家在接下来的这段岁月可能相处会更难。
甚至于有可能会被那一位筑基期的劫修整个毁灭掉。
毕竟黄家一直都是绿竹坊市真正的主人，百余年来积累相当的丰厚。
对方把黄家灭族之后，说不定会趁机入主。
而安、李二家本身在之前连番的动乱之中就已经受到重创，接下来恐怕应对方面也会有很多问题。
怕是应对不了变故。
张铭最开始听到这个流言还分辨不出到底是黄家散布出来对付他人的，还是庆家提出的条件了。
听到后方就感觉到，这应该是庆家提出来的。
和平谈判不愉快，对方就已经开始直接人身威胁了。
嗯，反正劫修的样貌没有人看得清楚，若是庆家的筑基老祖隐藏身份，要来绿竹坊市之中偷袭。
有安、李两家的帮忙，说不定这一次会比上一次还顺畅。
毕竟让一位筑基期的老祖带着家族来这边开枝散叶，必然需要绿竹坊市在原本的蛋糕基础上切出很大一块。
安家和李家原本占据的蛋糕就不算很多，切出去一块仍然没有办法满足庆家的筑基老祖。
唯有黄家能够满足这个要求。
同时安家和李家主动投靠对方，甚至于嫁出了家族之中非常有潜力的女子。
这段时间这一方面的信息已经不是秘密。
安、李两家的族长带着庆族的族长，绕着坊市游览，甚至于把定亲的事情敲定，很多细节都已经被传播出去。
关于这一方面都有一部分的流言，传言庆家与安、李二家也用二阶灵契签订了很特殊的协议，会优待这两家。
甚至于有传言，他们嫁过去的女子，其生下的后人会成为庆家的族长。
当然这一部分的传言并不是十分的清楚，目前仍然不算很透彻。
“至于灵契，嘿，这个东西其实是修行界的普遍的东西，毕竟不可能什么时候什么事都发天道誓言，天道忙不过来，要被这群人烦死了。
“本身很多人也不愿意发下这所谓的天道誓言。
“灵契因此就应运而生，具体的原理我不得而知，听闻是有炼器师和阵法师结合了天地之中的特殊脉络炼制而成的。
“一阶的灵契可以约束炼气期，二阶的灵契可以约束筑基期。”
赵梓宇解释完这一部分，还不由灌了一大口酒。
张铭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闻到一股颇重的中草药的气息，气息被吸入体内，然后炼化，隐隐的都感觉下腹有所反应。
“那当初我们他过来的时候坊市为什么不和我们签订灵契？那时候我们应该也会签的，毕竟我们很懵懂。”
听到张铭问出这样的话语，赵梓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之前不都说了吗，要炼器师和阵法师共同出手才能够练出来，你看绿竹坊市像是有这能力的人吗？它贵啊。”
这一个理由真的是无懈可击，张铭噎了一下没话可说。
在这段时间以来，张铭仍然奉行低调修行的道理，只是在默默的等着。
并不去参与诸多闲言碎语，遇到黄家的主要人物也不会凑过去打听这方面的情况。
因此赵梓宇反而特别喜欢跑到张铭这边来，主动和张铭说一说这方面的情况。
也只有张铭不会寻求他解除所谓的天道誓言，不会用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托付于他，让自身得到优待。
张铭一如之前从容淡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因此在黄家这段水深火热的时间之中，赵梓宇还喜欢跑到张铭这里来玩。
既是喝酒，也是缓解自身的压力。
“你知道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怎么就能够摊上这样的事情呢？对方的谋划太狠了，真的要把我黄家吃干抹净吗？”
说到这里，赵梓宇顿了一顿，感觉有些失言，捂住了嘴巴，没有再多说。
他的兴致似乎也因为这个事情而受到影响，草草的聊了几句之后又带着他的药酒离开了。
张铭没有挽留，也没有多说，只是在默默的思索。
“黄家老祖到底想干什么？”
外界看来，黄家已经是风雨飘摇，似乎随时都会倒。
曾经的铁三角已经有两个角转而投向其他人，黄家真正的擎天白玉柱已经消失。
新任的家族压制不住下方的人员，各种问题频繁出现，已经乱成一锅粥。
所有人都非常的焦躁，等待着黄家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然后趁机大发一笔。
就连普通的灵农都颇为兴奋，等待着那未来高人一等的许诺兑现。
所有人都在等着黄家去死。
张铭却知道，整个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黄家老祖没死，这就是最大的变故。
按理来说，黄家老祖只要站出来，证明自身同样没有死在那一场战斗之中。
那么一切的危机都会迎刃而解，其他的所有的杂乱的声音都会被压着下去，庆家都会掉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一位寿元不算很多，而且还有一阶上品阵法师的家族，庆家绝对不愿意对上。
他们是要找一个地方开拓地盘，不是要和人直接生死之战。
激烈的变故和流言传播了快一个月。
后续半个月简直是群魔乱舞，各种各样的流言都传播出来了。
但这其中剑拔弩张的意味也越来越多。
最为轰动的无过于黄家曾经主脉，如今支脉的一位炼气后期的人物叛逃，主动投向安、李二家。
宣布和黄家再也没有联系了。
事情到这一步，张铭知道大变故要发生了。
安、李二家宣布，庆家的那位筑基老祖要过来主持婚礼。
变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