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赵副总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他没想到陈东方竟然当着姜总的面,揭自己的老底。
“陈东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东方才不怕赵副总呢,他双手一摊,笑嘻嘻地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人造谣,说应彩虹和你关系亲密,我把应彩虹带走,赵副总你高兴才对呀......”
至于姜总,从中似乎听出了什么,便向陈东方把这几个工人的名单要了过来。
他一个一个看着名单,又打开工厂的花名册对照着。
应彩虹、赵李丽、潘虹.......
花名册上都有照片,姜总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这几个女工,他依稀都对得上号。个个长的都漂亮,听说赵副总在打她们的主意。
姜总虽然也有红颜知己,但他奉行一个原则,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他特别看不起赵副总这样专门吃窝边草的兔子,而且把窝边的青草吃得干干净净。
姜总有心阻止这事,又不好得罪赵副总,依我看,她们想辞工,就让她们走好了......”
赵副总今天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姜总,陆董可是说了,关外工厂投产后,让我去管理。这几个都是我看中的好手,准备全部调过去呢!你让她们辞工,这不是拆我的台吗?”
在那间弥漫着紧张气氛的办公室里,陈东方双目圆睁,紧紧盯着面前的赵副总,见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赵副总,您可别忘了,工人来去自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就算把时间拨回到解放前,也没有哪条规矩说不让人家辞工的!怎么着,难不成您比那解放前的资本家还要狠辣几分,非要把工人们死死拴在这儿不成!”
赵副总被陈东方这一番话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虽然恼怒万分,却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扯起了一张看似唬人的“虎皮”,妄图借此来压住陈东方的气势,便扯着嗓子嚷道:“陈东方,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我们这可是香江企业,实实在在的三资企业!是受【三资企业法】保护的!你今天要是再这么一意孤行,胡搅蛮缠下去,我可就要到外经贸局和工商局去申诉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陈东方一听这话,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到了嗓子眼儿。只见他猛地一拍面前的茶几,那“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仿佛是一声愤怒的呐喊。茶几上的杯碗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震得跳了起来,四处乱滚,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陈东方怒目圆睁,大声吼道:“申诉就申诉!我陈东方还怕你不成!赵副总,你要是真的去申诉,那我也不含糊,我就带着这几个饱受委屈的工人去控告你!咱们就到劳动局去,让劳动局的同志们来评评理,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站在正义的一方,保护工人们的合法权益!”
“姓陈的,你别在我眼前得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小保安么!现在拉起三五个人,就要办公司了,你会生产吗,你会管理吗......不过是一个皮包公司而已!”
“姓赵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给香江大老板拍马屁,混到现在这个位置,陆董要是真让你管理佳乐厂,就等着亏损吧!”
“你......等陆董来了,我要你好看!”
“赵副总,陆董那里,不是光你一个人能说上话的!”
眼见陈东方和赵副总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而且骂战越来越升级,姜总一个头两个大,只得从中劝解道,“二位,你们都坐下,为了几个工人闹成这样,值得吗?”
陈东方和赵副总听了姜总的话,各自坐下。
姜总抽出一支烟,先递给赵副总,又递给陈东方。
“赵副总,咱们还是要尊重工人的来去自由,否则说咱们工厂克扣工资,传出去也不好听。赵副总,你再找几个工人谈一谈,可以适当上涨一点工资,看她们愿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涨了工资还要走,那就没办法了......”
“陈东方,赵副总说的对,你这就是挖我们的墙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当个和事佬,你们二位,就不要争吵了,就按我说的办,怎么样?”
姜总看向陈东方,“小陈,你年轻,赵副总是你的老上级,你表个态。”
陈东方吐了一口烟圈,心想主动权在赵副总手里,要想办法让他让步,于是做缓和了姿态,退让一步,“他要是放工人走,我请他吃饭。”
姜总笑呵呵地道,“赵副总,你看吧,陈东方都要请你吃饭了,俗话说,和气生财,将来你是要管理佳乐厂的,太较真可不行呀......”
“赵副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有的是吗?你再招一批就是了......”他特地用开玩笑的语气强调道,“现在北边的人纷纷南下找工作,别说招服装女工,就是招模特,也是一抓一大把呀,呵呵呵......”
赵副总听出了姜总的意思,让他放了这几个女工,再招一批,实在不行,专门招几个漂亮的。
赵副总心想为了几个女工,不值得和姜总翻脸。再加上陈东方让了步,想了半天,便退让道,“那几个女工,你愿意带走,就带走吧!不过她们走了以后,想再回来,可就没门了!”
陈东方听了,急忙站起来道,“谢谢赵副总!”
赵副总哼了一声,没有理陈东方。
姜总笑呵呵地道,“为几个女工,兄弟们不值得翻脸......陈东方,你说要请我们吃饭,可不能食言呀!”
“绝对不会的,”陈东方麻利地从包中掏出两张请柬来,“姜总,赵副总,过两天,我的服装店就要营业了,欢迎前去指导工作!到时候,我请大家喝酒!”
姜总拿起请柬,读道,“东方服装厂第一服装展销店,地址,东门市场......陈东方,你这是要搞产销一条龙呀......”
陈东方笑道,“我要跟姜总学习,做自己的品牌!姜总,咱们不能一直给别人代工,否则钱都让外国人挣去了!”
“我想的是,等以后生产规模扩大了,把这种展销售店开遍特区,开向全国,把我们的品牌服装展示给全国人民......”
“姜总,赵副总,我的服装展销店,不但销售我们自己品牌的服装,还可以销售你们生产的品牌......”
赵副总阴着脸,拿起请柬来看,阴阳怪气地道,“就你们?一个三人小厂,现在就要做品牌?你胃口还挺大的......”
陈东方不以为然地道,“赵副总,阿迪耐克,也是从小厂做起来的。”
姜总感叹道,“陈东方,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真是敢想敢干,就这一样,比我强多了......”
陈东方趁机道,“以后还请姜总,赵副总多多支持呀!全球服装市场这么大,谁也不可能一口吞下,咱们携手共进,一起发财!”
“哈哈哈......”姜总爽朗地笑了起来,赵副总也跟着嘿嘿阴笑了几句。
谈妥了应彩虹等人辞工的事,陈东方起身告辞,再次叮嘱姜总和赵副总去参加服装店开业仪式。
陈东方走了以后,赵副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陈东方那份请柬,又细细观看起来。
姜总喝了一口茶,问道,“赵副总,今天陈东方说的事,你怎么看?”
赵副总牢骚满腹地道,“我还能怎么看?姜总,我都答应他了,让他把工人带走......”
“我说的不是工人,我说的是他开服装展销店的事。”姜总吐出一片茶叶,喃喃地道,“自从和陆董合作,开起了佳美厂,我们一直走的是代工的路子。前段时间搞起了品牌,拿到一些订单,但陆董对此不以为然,让我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代工上......这茶淡了,味道不足。”
赵副总明白,姜总的意思是怪陆董,对开发自主品牌支持不够,所以说才“淡了。”
赵副总是大老板的跟屁虫,自然一切唯大老板是命,“姜总,陆董既然让咱们把精力都用在出口上,肯定有他的用意。至于做品牌,那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事......”
“可是,陈东方刚办起一个小小的服装厂,就知道做品牌的重要性,还开起了服装展销店,他要走一条和我们不同的路,”姜总揉了揉头,疲惫地说,“之前蓝总和我持同样的态度,服装厂一直做代工,是不能长久的......”
“不对吧?”赵副总从桌上抽出一支牙签,“蓝总说话,陆董能不听么?”
“陆董有陆董的考虑,按着他的设计,工厂只能挣小头,挣个加工费,大头都被香江的总公司挣去了!”姜总唏嘘道。
赵副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蓝总怎么没动静?往日里她早就过来了......”
姜总摇头道,“蓝总心情不好,这几天就在办公室里呆着,哪儿也不去。”
“噢?”赵副总疑惑地说,“陆董就要来了,她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我哪知道,”姜总笑着说,“人家两口子可能闹矛盾了吧?两口子之间的事,咱们管不了......”
赵副总沉思道,“这可真有点意思。
“对了,”姜总把手中的请柬晃了晃,“陈东方的服装店开张,咱们都去看看,以公司的名义,送个花篮吧!不光给他捧捧场,也考察一下,看这个模式到底怎么样......”
赵副总哼哼冷笑道,“放心,我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