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问起徐美凤来,倒让陈东方觉得意外。他如实回答道,“我嫂子去了香江后,那边工作很忙,一直也没有回来。”
柏杨递给他一支烟,两人一起吐着烟圈。柏杨问道,“你嫂子还很年轻,还是一个人吗?”
“柏警官,我哥哥刚去世一年呢。”
“噢......对不起。”柏杨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我把这事给忘记了。”
“没什么,不知者不怪罪。”陈东方淡淡地说,“其实我们家也很开通,不介意她重新组建家庭,我父亲说,人总得向前看......”
陈东方口头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焦急起来,心想嫂子不会是在香江惹出什么乱子来了吧。
“向前看......说的真好。”柏杨沉思了一会儿,笑道,“香江那边挣得多,又是花花世界,自然是乐不思蜀......对了,你去过没有?”
陈东方哪敢说他曾经坐大飞去过,只说自己很想去,但一直没有机会。
“你现在是老板了,做的又是服装出口的生意,那边商机很多,有机会应该去开开眼界。”
陈东方连连称是,又不解地问道,“柏警官,你怎么关心起我嫂子来了。”
“你哥哥的死,毕竟与我们有些关系,所以我觉得对不起你嫂子呀......”
陈东方听了,不由得为之感动。他想,自己为工厂的事张了嘴,柏杨二话不说,就打电话找人,大概也和哥哥的死有关。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回到房间,金丝雀都等急了,莫名的有些紧张,见陈东方终于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柏杨叮嘱道,“姓丛的再去捣乱,你只管把他赶走就是了,如果他带别人去,你就说是江局长的朋友......”
陈东方再三道谢,提出请柏杨吃晚饭,柏杨婉拒。陈东方便带着金丝雀离去了。
陈东方没有注意到,他和金丝雀往外走时,柏杨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们。
陈东方与金丝雀步出大门时,夜幕已悄然降临,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朝着公交站点赶去。往常总爱嬉笑打闹的金丝雀,此刻却异常沉默,只是低着头,一步步机械地前行。
陈东方心中生出几分异样,轻轻扯了扯金丝雀的衣袖,试图打破这份沉寂:“小金,你觉得今天这位领导如何?”
金丝雀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言不语,脚步也未曾停歇。
陈东方再度呵呵轻笑,语态中带着几分玩味,“今日这番美人计徒劳无功,咱们的柏警官,可不是那轻易被糖衣炮弹攻陷的角儿......”
话音未落,金丝雀仿佛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的弦,骤然间情绪迸发。她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视着陈东方,一字一顿,语气中满是愤慨与失望,“陈东方,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陈东方瞠目结舌,“小金,我怎么成了骗子了?我哪里骗你了?”
“你和姓柏的编造外出如厕的借口,分明是在哄骗我!”金丝雀的眼眸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你俩出去那么长时间,我特地绕去了一趟洗手间,却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陈东方心中暗道这位大小姐怎地如此敏感,不过片刻未见便如此挂念,连忙解释道:“小金,你去的是女眷之地,而我们是在男厕......”
“难道你俩还真在男厕迷了路不成?嘁,男厕又如何,我又不是没进去探过,里头不过一个年轻警官,还被我给吓得差点尿湿裤裆……”
陈东方着实未曾预料,金丝雀竟会一股脑儿冲进男厕,径直寻他而来,这一幕瞬间令他瞠目结舌。稍许沉淀心神后,他缓缓开口,试图澄清:“其实......柏警官找我,是有些私事相商,只因你在场,诸多不便......”
“哪里来的不便?”金丝雀的怒气仍未平息,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因为,我们谈论的是……关于男人的话题。”
“你说什么!”金丝雀耳朵一下子立了起来,瞬间也不生气了,来了精神。
“你快说,你们是怎么讨论的......”金丝雀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柏警官关于金丝雀和姓火的大佬那件事,陈东方绝对是不能讲的,否则会伤到金丝雀的自尊心。当着女人的面,讲几年以前你跟某个大佬混,那不是赤裸裸揭人家的伤疤么。
事到如今,陈东方只好说谎了,好在他说谎的功夫还是不错的。“我和你说实话,柏警官一看见你就被吸引了,目光再也无法移开,说你真好看,美得令人窒息......他把我叫到别的房间,就是打听你多大了,什么情况......”
陈东方随口胡编乱造,惟妙惟肖地描述着。
“真的么?他看上我了?看来我还是挺有魅力的......”金丝雀的眼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咯咯笑个不停,脸颊因兴奋而泛起红晕。
“怪不得他看我的时候,眼神直直的,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什么把柄被他抓着了!原来是喜欢我,嘻嘻......”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满是娇羞与甜蜜。
陈东方看着金丝雀发痴的样子,顿时后悔不迭,连连扇了自己两巴掌。这下坏了,柏杨打听金丝雀。是因为她和火姓大佬有瓜葛;陈东方这么一说,让她误以为柏杨对她有好感。以后金丝雀去缠上柏杨怎么办?
陈东方和金丝雀回到宿舍的时候,芳姐刚做完晚饭端上来,柳姐坐在餐桌边神魂不宁。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还有金丝雀吱吱喳喳的声音,她一个箭步蹿过去,打开了门。
“你们......回来了?”
柳姐语气中带着兴奋,忙不迭地给陈东方递上湿毛巾。
金丝雀则笑嘻嘻地上前抱了柳姐一下,又抱了芳姐一下,蹦跳着回到了房间。
“她这是怎么了?”芳姐把捧着的一盘青菜放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惹她了,我看着你是发了癫......”
柳姐也一下子怔了,“不像,我看像是发了春......”
“你们俩真是好事婆!”陈东方用湿毛巾擦着脸,不满地说,“小金遇到真命天子了......”
“啊!”柳姐和芳姐齐齐地叫了一声,“怎么回事?”
“今天我带着小金去见了柏杨,小金好像被柏杨迷上了......”
陈东方绘声绘色把金丝雀的反映讲了一遍。
柳姐听了,面带喜色道,“小金这是真的心动了,那个柏杨,我也见过的,长的是真帅,和小金站一起,真个是郎才女貌。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芳姐却忧虑地说,“柏杨说过喜欢小金了吗?你们也不想想,柏杨的身份和工作,怎么可能和小金走到一起......”
陈东方叹了口气道,“芳姐说的对,他们俩之间,其实就是一条鸿沟,小金只是徒添相思罢了。可小金现在一见钟情,这怎么办?”
“不行不行,必须早早打消她的想法,免得让她掉进火坑。”三个人正在密谋,这时金丝雀踩着十厘米高的水晶细跟鞋从房间走出,身上那套朱砂红的长裙如同流动的火焰,裹着她婀娜的身姿,让陈东方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柳姐,芳姐,你们俩看看......\"金丝雀旋身时带起一阵香风,裙摆划出完美的圆弧,让柳姐和芳姐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金丝雀素日里总爱穿那些短得惊人的超短裙配马丁靴,活脱脱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此刻却仿佛涅盘重生的火凤凰。柳姐不由得感叹,金丝雀这副打扮,要是去参加什么晚会,搞不好那些有钱人会为她打起来。
柳姐后退两步打量着金丝雀换衣的全身效果,掩嘴轻笑道,\"不过要我说,这领口开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又刚好露出锁骨间那颗红痣,活脱脱是白雪皑皑里一点朱砂痣。\"
芳姐抬头笑道:“小金今天倒是转了性子,往日里总嫌长裙累赘,说显不出这双一米的大长腿。”
金丝雀又走了几步,芳姐歪头看着金丝雀的小腿,绛红色裙摆飘忽不定,正好盖到细细的脚踝处,衬得一双玉足如同玉雕,她赞道,\"不过别说,这长裙配红底鞋,倒真应了‘步步生莲’的景。你穿这套去参加咱们的开业仪式,一定会亮瞎那些贵宾的眼睛......\"
陈东方却是叹了口气,心想完了,金丝雀真的完了。
这时胖子和黄毛,还有雷子回来了,他们是在小区门口碰上的。黄毛看见金丝雀这个样子,馋得两眼放光,直勾勾地上来了,“小金姐,你这打扮太漂亮了,是专门迎接我吗?”
金丝雀眼瞅着黄毛,她今天心情高兴,一张嘴又开始口无遮拦了,“嗯呢,黄毛,你看我身上穿的,像不像漂亮的红嫁服呀?”
“象,简直太象了,”黄毛啧啧称赞道,“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小金姐,请你嫁给我吧!”说罢半跪下来,向着金丝雀伸出一只手。
众人知道黄毛这是在开玩笑,金丝雀自然也知道,她笑嘻嘻地配合着伸出一只长。黄毛还没握住,金丝雀却突然打了他一巴掌,“白日做梦!给我起一边去!”
众人都在哈哈大笑,黄毛却不尴尬,嘿嘿笑着站了起来。
芳姐吆喝了一声,“吃饭了!快洗手去!”胖子和黄毛抢着进卫生间洗手,然后便围到餐具边,雷子也回到房间,把小红搀了出来。
小红今天老实的很,乖乖坐着吃饭,再没有胡言乱语。等吃完饭后,陈东方说,“今天忙了一天,大家都很累,再坚持一下,我讲讲厂房和服装店开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