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小二。
那个差点在公共场合和姜徊打起来的那个。
孟津稚看着急得快扑过来的小二,勉强咽下自己的声音,低声说:“封征受伤了?”
“嗯,南城那边出了点问题,老大去收拾烂摊子,然后受伤了——”小二急着说,“他现在不肯上药,还想去抓人,我们劝不住他,所以想你去劝他。”
孟津稚:“我去也劝不动他。”
这是实话。
大学那阵子,是封征把她命令得团团转。
一到她指挥封征做点什么,人永远是一副臭脸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小二脱口道:“不可能,老大说了,如果他以后不听你的话,他就是小狗。”
孟津稚:“?”
小二似乎也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抬手捂住嘴,他苦着一张脸,还想开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敲在心尖,小二听见这脚步声,就像是老鼠看见猫一样,直接缩了回去。
孟津稚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树影拨动。
孟津稚抬眼看过去,姜徊目光沉静冷淡,透着审视的意味,“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孟津稚装傻充愣,“什么和谁说话?”
姜徊侧头扫过幢幢树影。
小区的夜里有灯,不明亮,但视物绝对是足够了。
他一一看过去。
孟津稚还真有点担心他发现什么,豁然站直身体,抬起眼睛看着他,没好气地说:“我看见了一只猫,和它玩了会,行不行。”
姜徊收回目光,“还生气?”
孟津稚:“我没有生气。”
一旦两人感情出现什么问题,男人总喜欢把这个归结于女人生气的点上。
仿佛这样,就是她们无理取闹。
漂亮干净的眼眸缓缓对上黑黝黝的视线。
她上前一步,仰起头。
月色透过树梢斜斜照进来,滑落进女人的瞳底,亮晶晶的,延伸出一条明亮的光河。
喧嚣的孩童玩闹声远去。
此刻,气氛正好。
姜徊双指摩挲,心猿意马。
孟津稚轻声:“我真的没有在生气,只是我觉得很无力,其实坦白告诉你,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不肯走,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我有那么几分感情,会为了我不结婚,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姜徊垂眸,声音低冷:“是。”
孟津稚扯了扯唇角,秾艳的花现在开得寡淡,“所以我现在也付出代价了,也认输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小区路灯的光猛然跳动两下。
犹如姜徊心口的火焰,烧得一股烦闷生出,搅动。
他脸上表情渐渐淡了下来,“是你先要招惹我的。”
孟津稚:“我知道,所以我认错。”
夜风穿梭在两人中间,回旋出斑驳冷意,钻进人骨头缝里。
妩媚轻佻的眉眼上挑,女人目光专注而认真,她抬起眸子,直直望着姜徊,视线余光却在往旁边看,确定小二这厮走了没。
眼锋一一扫过。
灌木丛突然露出一双眼睛,灵动乌圆。
孟津稚喉咙里的尖叫差点再出来了一回,脸上维持的表情也差点破功,她疯狂朝他使眼色,而身体不自觉上前,挡住姜徊的视线。
其实,她对姜徊说的这些话,也不尽然全是假的。
半真半假吧。
她的确很累,但她不想放过姜徊。
今天宁愿过去,摆明是宣誓主权的——
宁愿能宣誓,就代表她早上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戳中了她的心思。
就算构不成喜欢,也到了有好感的程度。
孟津稚还想继续说话。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低下头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
但,上面的数字却是相当眼熟。
眼熟到孟津稚再看一遍,就想起来了这人是谁,唇角绷紧,她正要说话。
骨节分明的大掌猛然攥住她的细腕,带进怀里。
男人低下头,抬手挂断她的电话,进而抬起手臂,肌肉结实的小臂绷紧,他双指锁紧孟津稚的喉颈,面容拉得无限近,薄热呼吸吐在脸上,孟津稚不适应地往后退了退。
姜徊语气森冷:“你有本事和我叫嚣,看来是找到下家了。”
被人卡脖子的动作并不舒服。
想解释的心卡在喉咙里。
孟津稚皱起眉头,撩起眼睑望过去,冷嘲:“你可以有下家,我就不可以有?”
她顿了顿,又说:“还是你觉得这一切都要围绕着你转?”
姜徊眼眸黑沉沉的,一字一顿:“孟、津、稚。”
“……”
孟津稚真的足够厌烦姜徊这种态度了。
她又不是被他训得狗。
用这种威胁的语气来强迫她听命令,把她当成什么了?
而且,就当他会凶人?
嘴角抿了抿,她眼波流转,红唇贴着姜徊的薄唇擦过,男人上涨的气焰猛然一窒,黑黢黢的眼珠子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抵着呼吸,唇肉贴紧。
声音含糊到仿佛是在两具身体的内部传播。
“你想知道我有没有找下家,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而不是做出这副随时要咬人的姿态。”
姜徊语气比刚才又冷了几分:“你把我当成——”
纤纤玉指抚上男人的心口。
家居服之下,沉峻胸膛肌肉紧绷。
“我把你当成我的恋人,我的爱人,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都说女人会演戏,演到你流泪,盈盈眼睫下,她语气充斥几分难过:“而且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不是一个会找下家的人,你不是清楚吗?”
小二还没走远,回头一看,随即惊掉了下巴。
男人气质沉冷狠绝,刚刚还凶巴巴的,就差把孟津稚拆骨泄恨了。
结果这么一哄一贴,柔顺下来了?
难怪他们老大对人也念念不忘……。
小二下意识抓起手机,还想拍一张。
树冠掠影里,男人冷冷侧目回头,聚焦点定格于他刚刚站的方向。
小二一惊,拍都不敢拍了,掉头就走。
男人收回目光,仔细端详着这张脸,美艳漂亮,楚楚可怜,还能屈能伸,可谓是没有男人不会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哪怕是他也一样。
偏偏越是这样,他胸膛下熊熊燃烧的烈焰就更烈三分。
——因为谁都想凭爱意将富士山拥有。
孟津稚心底打鼓,做贼似的往上瞄了瞄。
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凶狠地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