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坐在床边,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起来吃点东西吧,你的身体一向不太好,我特地买了些清淡的,累了就吃完再休息。”
桑瑜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欲言又止,就在这个时候,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彻底泄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看来,饥饿感是骗不了人的。
薄斯年轻轻扶起她的肩膀,带着几分无奈笑道:“既然没有睡,又何必装睡呢?”
桑瑜转过头,迎上薄斯年那双深邃且难以捉摸的眼眸,最后还是顺从地坐起身来。
她从他的怀抱中微微挣脱,倚靠在床头,心中五味杂陈。
薄斯年细心地摆弄着带来的食物,每一样都是她现在所需要的口味偏淡的食物,与她过去嗜辣的饮食习惯截然不同。
“吃吧。”
薄斯年递给她一把勺子,示意她先尝一口汤。
尽管周遭的一切仍然让桑瑜感觉不太真实,但腹部的空虚提醒着她现实的存在。
在肚子的抗议下,她开始一点点品尝起来。
薄斯年安静地观察着她用餐的样子,忽然,他开口打破了沉默:“之前,我看见你和江风眠在交谈,你们在聊些什么?”
桑瑜几乎未加思索便回绝了他的提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薄斯年的面色微微一沉:“我们之间的婚约尚未解除,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被戴上不忠的帽子。”
桑瑜的咀嚼动作骤然停止。
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无奈与讽刺,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你觉得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让别人头上长草的女人吗?”
薄斯年首次语塞,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桑瑜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动作变得迟缓,有些不解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薄斯年轻柔地为她拭去嘴角的残渣,低声道:“慢慢吃,没有人会跟你抢。”
桑瑜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低声回应:“哦。”
对于薄斯年突如其来的温柔态度,桑瑜感到异常诧异。
她原本预计他会因此大发雷霆,质问她是否又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今天是江风眠,明天也许就是哪个师兄。
没想到,他今日的表现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文尔雅,这让桑瑜有些无所适从。
她并非故意矫情,而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隐约感到一丝不安,难道他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
想到这里,桑瑜自嘲一笑,随即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像薄斯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生病。
她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心里却因为宋晚棠的事情而五味杂陈。
既然婚姻的终结已成定局,桑瑜不想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
在这段婚姻里,她输得彻底,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仿佛被剥夺。
“薄斯年。”
桑瑜突然出声打破沉默。
薄斯年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嗯?”
桑瑜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宋晚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对吧?”
这问题更像是一个陈述而非询问。
薄斯年凝视着她那认真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是的。”
桑瑜眉头紧锁,“那你的意思是,你从一开始就清楚那孩子不是你的,还是你觉得那孩子可能是你的?”
薄斯年沉默了许久,久到让桑瑜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焦急。
终于,他缓缓开口:“是前者的意思。”
桑瑜的脑子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血液瞬间冲向头部,让她的思维一片混乱。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坚持离婚,并且接受那个本不属于他的孩子?
薄斯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默默替她盖好了被子,轻声道:“夜深了,睡吧。”
他不愿多谈,也无意放弃对宋晚棠孩子的坚持。
换作从前,这样的情况足以让她心碎。
但此刻,她却意外地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平静。
眼角泛起了微微的红晕,桑瑜背对着薄斯年躺下,方才咽下的食物仿佛失去了味道,如同嚼蜡。
算了,她也不想再去深究什么。
就这样吧,毕竟一个月之后,他们就可以彻底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了。
薄斯年并未离去,静静地在桑瑜病房外的沙发上度过了漫漫长夜。
昔日那个总是若即若离的男人。
如今竟变得近乎形影不离。
当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唤醒新的一天,桑瑜做好了出院的准备。
然而,薄斯年却执意要将她送回家,那里曾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面对这份坚持,桑瑜态度坚定:“薄先生,我必须强调,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我们这样做。我们正处于一段彼此都需要冷静的时间。”
她本以为会遭遇薄斯年的反驳,或是干脆被强硬地带走,但令她诧异的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最终轻轻应允。
拒绝了薄斯年帮忙寻找住处的好意。
桑瑜决定依靠自己,在网上搜寻小窝。
心中挂念着寄放在沈安安处的小猫咪。
那份急切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渴望早日团聚。
而提起沈安安,桑瑜的心便如针扎一般疼痛。
这个挚友正身处生活的漩涡中心。
桑瑜心疼她的坚强,同时也担忧着未来的不确定性。
就在指尖轻触屏幕,滑过一条条租房信息之际。
一份价格适中且即刻可入住的房源信息映入眼帘
谨慎的她提议通过视频确认房东身份,以免陷入某种不期的安排。
当手机那端显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房东爷爷时,桑瑜紧绷的心弦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午后阳光下,她拖着行李,迈入了新家的大门。
这套位于15楼的三室两厅公寓,空间宽敞,足足有一百五十平方米,简约北欧风格的装修透露着不俗的品味,家具一应俱全,无需再添置任何物品。
房东爷爷笑称儿子即将带他远赴海外定居,房子因此急需出租。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巧妙的安排。
签署租赁合同的那一刻,房东爷爷那和蔼可亲的笑容,让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走进房间,覆盖在家具上的白布积累了不少尘埃,她随即在线预约了清洁服务。
等待之余,她靠在窗边,拨通了沈安安的电话。
17楼的高度赋予了她开阔的视野。
通话间,可视门铃显示对面邻居正忙碌于搬迁。
保洁阿姨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是不想亲自动手,只是最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承担如此体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