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微微弯腰,恭敬十足的道:“这位想必就是皇上新封的素和郡主吧,奴婢芸娘,是洛伊山庄的主事。”
宫夙烟淡淡的点头,芸娘便将她们一行人邀到了主厅,宫夙烟自然是坐在主位,目光清淡的看向座下的人,芸娘详细的像她介绍了整个洛伊山庄的布局,末了还加了一句:“洛伊山庄的面积不逊色于战王府,足以可见皇上对郡主的厚爱。”
宫夙烟挑了挑眉,不清楚这皇帝是什么意思,不过现下太累,她也懒得计较了。
吩咐芸娘安排好东尘等人的屋子后,宫夙烟简单的用了晚膳,沐浴一番后便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消化着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先是君悦媛派人刺杀,然后是宴席上的巨蟒,细细的想了一遍,最让引起宫夙烟注意的不是四国太子和公主,而是傲雪国的六皇子夜泽。
整个过程中他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但是巨蟒出现的时候,他却是少数保持冷静的几个人,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让宫夙烟尤为不喜。
这个人太过危险,她可不想跟他打交道。
至于君悦媛,宫夙烟还没有放到心上。
闭了眼,她便沉沉睡去。
宫夙烟起床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午时了,芸娘倒也是个有眼色的主儿,没派人来打扰她,慢悠悠的洗漱完毕后,正赶上午膳。
不得不说,封了郡主的待遇就是不一样,满满一桌子的菜看的宫夙烟一阵无语,心想自己吃不完,便让人叫来东尘三人,芸娘本是在一旁看着的,见到宫夙烟与东尘三人同桌而食不免有些惊讶,她活了几十年,伺候过的主子也不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尊卑不分的主子,但是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眼里多了一份其他的东西。
宫夙烟笑了笑,挥挥手让芸娘坐下一起吃。
芸娘脸一白,当下摇头道:“芸娘不敢,断然不能冒犯郡主。”
“坐下。”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在无形中给人一股压力。
芸娘愣了愣,看见宫夙烟面色清淡的小脸,不敢再多说,便坐下了。
宫夙烟勾了勾嘴角,芸娘果真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人才,只是芸娘……你的主子到底是谁呢?
正在吃着,一个黑衣小厮恭敬的走了进来,看见宫夙烟等人眼里也是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便站在一旁不语。
“有什么事就说。”宫夙烟晃了晃酒杯,轻飘飘的道。
“是,”黑衣小厮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眼里又是一抹惊艳闪过,不过也明白眼前之人不是他能高攀的,快速的低下了头道:“回郡主,庄外来了个人说,客栈送琴之人邀您在桃林一聚。”
“送琴之人?”宫夙烟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难道是送冰珲琴的人?
“他人在哪里?”
“属下不知,他送了这句话便离去了。”
宫夙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厮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小姐,你真的要去吗?”东尘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道。
“嗯。”宫夙烟应了一声,拨动着碗里的饭菜。
“小姐,”东尘深吸了口气:“东尘知道劝不住你,让无笙无颜他们跟你一起去吧。”
“不必,那人没有恶意。”宫夙烟笑了笑,起身吩咐芸娘备好马车。
芸娘点头,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宫夙烟看着芸娘的背影,略有深思。
不一会儿,芸娘进来报告说马车已经备好,宫夙烟便抬脚朝门口而去,不得不说,这辆马车可是比她之前那辆好太多了,至少外面看起来不是黑漆漆的。
马车的脚程很快,半个时辰的样子便到达了桃林。
所谓桃林,是处于京城外的一处野生桃林,这两天正是开花的时间,桃花夺艳,生而妖姬。
片片桃花于空中旋转而落,空气里尽是弥漫着朦胧的气息,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只余一片桃红,迷了人,也晕了思。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纵使是宫夙烟,也被着满山的桃花惊艳到了。
轻盈的跳下马车,宫夙烟吩咐车夫停在这里等,便抬脚往里面走去。
越走近,便越是醉人。
一股清香的酒香漂浮而来,宫夙烟脚步一转,便朝那来源处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便出现在她眼前。
虽说只是一座木屋,它的装横高雅风华,丝毫不逊色于她的洛伊山庄,足以见其主人不凡。
宫夙烟手指微动,一架冰冷透明的琴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脚步不停的走近屋内,眼前男子带着一张银色面具,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极享受的抱着一个酒坛,酒水从他的喉咙处流下,说不出的性感潇洒。
宫夙烟轻笑一声,便把眼前的琴放在桌案上,也抱起一个酒坛,扯开封泥,仰头便喝了起来。
男子放下酒坛,目光里带着一丝趣味的看着宫夙烟。
宫夙烟面不改色的喝完了一整坛酒,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转手便要去拿下一坛。
男子猛地伸出手挡住了宫夙烟的手,笑道:“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少喝些吧。”
宫夙烟挑了挑眉:“怎么,舍不得?”
男子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道。”宫夙烟淡然的道。
“你不怕我下毒害你?”男子饶有兴味的问。
宫夙烟笑了笑:“若是你想害我,便不会送琴给我了。”
男子也笑了笑:“好,今日我便交了你这个朋友。”
宫夙烟浅笑不语,手却是以极快的速度袭向男子的银色面具,男子面色一变,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当即拿过一个酒坛挡过来:“你做什么?”
没有得手,宫夙烟便将手收了回来:“不做什么,既然要交朋友,就不该隐瞒真实身份,或者……你怕我认出你?”
男子不语,气氛沉默。
宫夙烟笑了笑,食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君鸣徽?”
男子惊讶的抬头,随即唇边绽放出一抹无奈的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着,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取下了银色面具,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赫然是君鸣徽。
他知道她很聪明,却不知道她是这么聪明。
宫夙烟摸了摸酒坛,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猜。”
君鸣徽挑了挑眉。
“送我冰珲琴的主人是你,凝月居的主子也是你,传说中碌碌无为的五皇子居然有这么大的产业,君鸣徽,你到底还有多少层身份呢?”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宫夙烟凑近了君鸣徽,眯起了眼。
“你就只有古烟儿一重身份么?”君鸣徽轻轻的敲了敲酒坛,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又喝一坛酒后,宫夙烟忍不住赞叹出声:“这酒太好喝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君鸣徽微微一笑:“此酒名为桃花酿,是酒仙老虚子所酿,万金难求。”
宫夙烟挑眉,粗略的扫视了一眼,这屋子里的桃花酿大概也有十坛,于是笑着开口:“想来你与那老虚子的关系是不错了。”
君鸣徽摇头:“老虚子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哦?”宫夙烟歪着头打量着这一屋子的酒坛。
“现在这些桃花酿是他的徒弟酿出来的,那人一年也只酿一坛罢了。”
“你是他的徒弟。”宫夙烟道。
“对。”君鸣徽点头。
“可是,为什么你要送冰珲琴给我?”
君鸣徽低声笑了:“因为,只有你配得上它。”
片刻之后,宫夙烟离开了桃花林,坐着马车又回到了洛伊山庄。
刚刚进门,芸娘便迎了上来:“郡主,皇上刚才传来旨意,宣您进宫。”
“什么时候的事?”宫夙烟皱眉,老皇帝怎么突然想见她了。
“一盏茶之前。”芸娘道。
“你没告诉他我不在么?”
“奴婢说了,可是许总管说不碍事,让您回来了就进宫。”芸娘低下头。
“嗯,我知道了。”宫夙烟抬脚往里面走去,芸娘愣了愣,随即追上去道:“郡主不进宫吗?”
宫夙烟没有说话,转过头来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芸娘身子一颤,只觉周身都被寒气冻住了般,动弹不得。
只是一眼,宫夙烟便收回了视线,抬脚继续往前走,只余一个清冷的背影。
芸娘回过神来,快走几步追上了宫夙烟,不敢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
宫夙烟也不开口,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进了主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