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还想再劝劝如懿,却被一旁的惢心轻轻拉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阿箬不要再说。
“主儿心里有数,我们让她静静地想一会儿吧。”惢心低声说道。
惢心知道此刻如懿的心情不好,谁劝都不管用。别看如懿外表看起来温柔可人,但是内里十分固执倔强,还不如放她在那儿,一人想清楚便好了。
然而,这大冷天的在外头确实太难熬了。
惢心也忍不住艰难地缩了缩脖子,将手揣进袖子里,试图保留一丝温暖。
如懿虽然在白蕊姬这件事儿上毫发无损,但她的心中却并无半点喜悦。
当时在养心殿的情景,弘历望向海兰时那充满温柔与赞许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死死地刻在她的心上。
弘历哥哥有多久没有用这种的眼神看向自己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弘历哥哥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平静无波,就像看待路边的一株花、一棵草、一块石头一样,毫无波澜。
如懿曾以为,这是因为弘历成为了皇帝,需要喜怒不形于色,才会变得如此。
可是今日,当她看到弘历望向海兰时那毫不掩饰的柔情,她的自我安慰瞬间崩塌。
原来,弘历哥哥还是有感情的,只是,那感情已经不再是属于她的了。
如懿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她折下一支梅花,愣愣地望着。那梅花在寒风中傲然挺立,却仿佛也在嘲笑她的悲哀。
她心中一痛,狠狠地摘下那朵开得最妍丽的红梅,重重碾碎。嫣红的梅花汁子流淌在她的手上,如同她心中流淌的泪水。
“不,我不愿意相信。”如懿低声呢喃,反复试图麻痹自己。
她同弘历青梅竹马十几年,感情不会说没就没,弘历哥哥一定是被她人蒙蔽了,才会冷落她,其实弘历哥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如懿在心中为弘历辩解,她不愿意放弃,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感情就这样被轻易地抹去。
“咦,那不是大阿哥吗?”
惢心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如懿立刻被惢心的话吸引,她顺着惢心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假山后头确实有个人影在晃动。
她定睛一瞧,发现那是个个头小小的男孩儿,正躲藏在假山之后。
“是大阿哥,”如懿低声说道,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只是天这么冷,大阿哥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倚梅园来,身边还没有奴才看着。”
阿箬也是一脸惊奇,她朝假山那儿探探脑袋,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是啊,真是奇怪。大阿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走,咱们去看看。”
如懿虽然和大阿哥不熟,但是作为皇子,大阿哥的出现确实让人感到蹊跷,她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带着惢心和阿箬,小心翼翼地朝大阿哥走去。
雪花依旧在空中飞舞,如懿一行人走到永璜身边,只见永璜蹲在假山后,手中拿着一块糕点,正狼吞虎咽地吃着。
由于没有茶水配着,那糕点显得干巴巴的,难以下咽。
如懿看着永璜那狼狈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
她轻声问道:“大阿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身边怎么没有奴才跟着?”
如懿的声音突如其来,惊到了正在吃东西的永璜。他手一抖,吃了一半的糕点就这样掉到了地上,溅起一圈细碎的雪粒。
永璜抬头一看,见是如懿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永璜慌忙起身,也不敢去捡那掉落的糕点,只是匆匆地给如懿请安:“娴妃娘娘安。”
如懿看着永璜,只见他一人瘦瘦小小的,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
那衣裳显然已经穿了很久,手肘和袖口处都磨出了口子,而且还不合身,裤子和袖子短了一截,露出来的一截皮肤冻得通红。
这身打扮寒酸极了,不说是皇子,就连外头五品小官的孩子也不会这么穿。
如懿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面容严肃,盯着永璜的眼睛问道:“大阿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永璜涨红着脸,看着如懿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阿箬在一旁更是着急,她催促道:“大阿哥,你快说啊,这么冷的天不待在温暖的屋子里,怎么会出来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永璜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他咬了咬下唇,仿佛是在鼓足勇气,然后才低声说道:“没人欺负我,只是……只是我想吃糕点,不想让奴才们知道。”
如懿眉头微蹙,她一眼就看出了永璜在说谎。
堂堂一个皇阿哥,怎么会不敢在奴才面前吃东西,要一个人躲到这冰天雪地的假山后面偷吃?
“大阿哥,快说实话。”如懿瞪大眼睛,神情更加严肃起来,紧紧盯着永璜。
阿箬和惢心也是轮番上前劝慰,试图让永璜说出真相。
永璜被如懿的眼神和关心吓得有些慌乱,他低着头,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仿佛是在寻找一丝安慰。
最后永璜还是承受不住如懿的眼神和关心,红着眼眶,胡乱地擦着泪,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我的屋子里很冷,炭不够,烧完了,还没有吃的东西,很饿。嬷嬷说祖宗规矩只能吃七分饱,我用完了膳,还饿。可是,每天只有一叠云片糕,吃完就没有了。”
“我又冷又饿,就想出来去内务府,让他们再给我点炭和点心。然后我迷路了,就到了倚梅园,不是故意的。”
阿箬闻言,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如此?阿哥每日的点心怎么会只有一碟?炭不是有三十斤吗,即使减半了也有十五斤,怎么会不够用?难道是那些老虔婆们昧了去?”
如懿赞许地看了一眼阿箬。
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阿箬说的话。
“即使炭和点心不够了,也是你身边的奴才去内务府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