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骡子,你可叫我们好等哇!”
高勇情难自已,上前一把薅住郭骡儿的手,使劲将他拉进怀中,生怕他跑了一样,不断拍着郭骡儿的后背叫嚷道。
“你等跟着韩大人好吃好喝,怎还能想起俺来。”
郭骡儿挖苦着说道。
脱了高勇的怀,郭骡儿转向韩林,上下打量了韩林一番,随后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属下郭骡儿,恭贺小韩大人高升!”
韩林眼中含泪,拉起郭骡儿的手笑道:“好你个郭骡子,还是这般的眼尖。”
说着韩林在郭骡儿的身上、腿上接连拍打,问道:“伤都好了?”
静远村庄之战,郭骡儿身负重伤,好在鸭掌子医治适时,但众人逃命,已经不良于行的郭骡儿根本没办法和众人一起走,是疤子收留了郭骡儿。
然而等众人真正安定下来以后,就到了冬季,大雪之下绝塞交通断绝,想联系疤子也联系不上,郭骡儿和众人自此失联。
后频遇战事,寻找郭骡儿之事也就此放下,韩林还想着再过一两个月,天气转暖就派人从蒙古绕道去刁跸山探寻,没想到郭骡儿竟然自己寻回来了。
这也多亏了韩林留了个心眼,临行前告诉疤子自己将在锦州,郭骡儿才能成行。
历经生死的三人抱成一团,喜极而泣,
让不曾经历过奴地包衣之事的王愿和李柱,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们自然不会懂得,在奴地身为包衣时是如何的如履薄冰,千辛万苦。
但韩林和高勇懂,睹人思景,三个人的哭声愈来愈大。
哭了一阵,韩林看着完好无损的郭骡儿,不住地说道:“没事就好哇,没事就好哇!”
对于郭骡儿,韩林的心中其实有那么一丝愧疚,昔日他对郭骡儿多有提防,一度将其当成细作,甚至将逃脱之事也与之隐瞒。
受到他的影响,众人对郭骡儿都不怎么喜,常有刁难,特别是高勇,对于惯常马屁且滑不溜丢的郭骡儿更是看不上眼,暗地里给他起了一个“郭泥鳅”的外号。
后来静远村庄之战,韩林等人方知郭骡儿是站在自己这一侧的,他所做之事都是在暗中打探细作究竟何人,好报与韩林。
韩林叫人赶紧再去酒楼里置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回来,又拉着郭骡儿坐在炕上问道:“如今刁跸山上情形如何,疤子兄和范癞子怎样?”
听到韩林这一问郭骡儿的脸上原本的高兴之色瞬间就暗淡了下来,默默地说道:“不好,奴地粮价斗米八两,是有钱也没处买去。因为物价腾贵,许多逃民上山,现在主事刁跸山的疤子皆尽收留。”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抢的那些粮怎么能够?一个冬天,山上便饿死了一半,范癞子眼见如此,不顾疤子的严令,偷偷带人下山去抢粮。”
“可冬天哪里是抢粮的好时节,不仅没抢到不说,还中了埋伏,胸前中了七支箭,被人抬着往山里逃,还没进山门就气绝了。”
韩林听到后也是眼神一暗。
他和范癫子是相熟的,昔日他和伊哈娜去沈京贩售熊皮等物时,途遇疤子等人劫道儿,他和范癫子还打了一架。
范癞子是疤子的副手心腹,好歹也是刁跸山上的头目之一,再饿也饿不到他的头上,但却为了给山上众人争了一口吃的而死。
“可惜了,真是一条响当当好汉。”
高勇十分惋惜地说道。
“疤子与我,一见如故,刁跸山收纳汉民更乃义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吕蒙子,既然商事已定,明日你便和苏日格一起出西墙去寻扎鲁特部的巴根,告诉他,我有意与之贸易,但他要在蒙古之地为我打通到刁跸山的路途,让我运粮此地。”
得到刁跸山收留的郭骡儿自然对刁跸山抱有十足的感情,听到韩林有意救助刁跸山上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但刚刚升腾起的高兴之意,马上就压制了下去:“能救一时,怎救得了一世?虽然韩大人你已经攒下了些许家业,这山中上万人人吃马嚼,咱们便是家大业大也救济不过来……”
“此事不难。”
吕蒙子呵呵一笑:“辽东地广人稀,密林罗布,这密林里处处都是宝贝,如今我大明和女真人停了互市,这林中的皮货可是紧俏物,况且新进我们做了药酒,胆鞭之物也是宝贝。辽东的巨木、山货、乃至矿石都可为我所用。”
见众人的眼睛一亮,吕蒙子继续说道:“暂时我们可以救济他们,后面他们可以用这些山中物与我们贸易,都可以用粮食结算。如此刁跸山上得了口粮,我们也得了紧俏物,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什么叫人才!
韩林在心中感叹。
这吕蒙子果然不愧是有商业眼光的人才,一番话直接把两方都给盘活了。
自己当初还许是吕蒙子的机缘,可这吕蒙子何尝不是上天给他的机缘?
想了想韩林笑道:“吕蒙子所言极是。那吕蒙子你便再在草原上盘桓些时日,跟着巴根和苏日格一起,将草原上的诸部都见见,弓弩刀兵只能让人屈服,可柴米油盐才是活命的根本,我要让后金看看,什么叫做经济战!”
见众人望向自己韩林解释道:“大明富有四海,女真只偏安一隅,其贫富一望而知,女真人自己还吃不上,只能用刀兵让蒙古人屈服,可我可以让蒙古人吃饱穿暖。
“我不需要蒙古人臣服于我,只要让其蛇鼠两端,真遇到关键时刻,便掐断蒙古的口粮命脉,也能断女真一臂!”
看见众人仍然有些云里雾里的,韩林也不多做解释,这是更高一层的战略了,在场的人听不懂是正常的。
不过韩林想了想,自己的事务逐渐繁多,是不是应该有一些幕僚来帮着参谋?
可这样的人才怕是对他这个小小的贴队官也看不上眼。
正想着,郭骡儿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将韩林从炕上惊得跳到了地上。
“对了,我来时做了一番打探,听闻女真人又在广罗兵丁。”
“恐怕,这皇太极意在宁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