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又拿过信来看了一眼日期,想了想,道:“难怪大学士一家会悔婚甚至绝口不提曾有婚约这件事了,原来他们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去派人寻找重要证人了。”
碧涵问道:“就是苏姑娘?那苏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若只是询问的话也该毕了,那任氏已经决意不嫁林正品,也没有道理不放人,况且我听人说,那任大学士素来正直,其并非什么刁钻之人,很不该如此。”
碧涵猜测:“莫非任家询问过后就已经让苏姑娘离去了?但是苏姑娘没有回庵里也没有告诉辛公子?”
洛云蕖:“她那样的处境又能去哪里?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怕还是在任府里,所以我必须想办法去一趟蘸乔。”
碧涵道:“不如去求老夫人,她本来已经知道此事,不也答应了要去庵里烧香么?”
洛云蕖微微摇头:“要去也是我去才好,祖母为了我已经奔波了一天才到家不久,如今此事紧急,再扰祖母,让她颠簸,恐怕引起身体不适,毕竟上了年纪了,比不得我们。”
碧涵听了也点头,说:“姑娘说的是,那就禀报了老夫人,我陪姑娘再去一趟蘸乔。”
清芬在旁嗫嚅一声:“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碧涵无奈的笑:“你且在家待着,年纪尚小,帮不了姑娘净给添乱了。”
洛云蕖已经出了门去祖母房里了。
兰香正给身子乏了的祖母捶腿,洛云蕖看见祖母半靠在罗汉床上困的已经闭了眼,有点犹豫,未曾说话。
祖母似乎有所察觉:“门口站着的小猢狲为何不进来?”
兰香笑着道:“姑娘心疼您,知道您累了,不忍打扰您罢了。”
老夫人微微睁眼,眼角带笑:“快进来吧,这上了年纪真的不如当年了,想当年,马上待一天精神如常,人啊,什么老当益壮,应该是不得不服老,如今,我每每都体会到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洛云蕖已经捧了一杯水递给祖母:“这几日祖母因为我受累了,孙女心里不是滋味儿。”
老夫人喝了一口水:“内疚什么,虽然说累,可我也权当锻炼这把老骨头了,倒是你,这几日吃的饭如小猫吃食一般,反倒瘦的下巴更尖了。”
洛云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吗?没觉得。”
老夫人放下杯子捏了捏洛云蕖:“说吧,找你祖母有什么事?是不是苏姑娘那边的事。”
洛云蕖:“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的火眼金睛。”接着,洛云蕖就将事情和祖母说了,末了提出自己去蘸乔寻人。
“这事儿也不是不可,只是要记得,每临大事,需有静气,不可自乱阵脚。”
洛云蕖点点头,如星般的眼眸看着祖母:“只怕家里不同意。”
老夫人说:“本来我该同你走一遭的,但奈何身体不允许,这样,你就去找你父亲,告诉他,我让你去庵里为你母亲立牌位,我让兰香跟随你,她是个经验多的,你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洛云蕖一脸惊喜:“祖母,我还能给阿娘立牌位供奉吗?”
“怎么不能?她是你的母亲,生了你,养了你,为什么不能?”
洛云蕖低头:“只怕那人听了不同意,他可不认可我阿娘。”
那人指她父亲宋玄止,老夫人听了一拍罗汉床:“他敢,他要是不允我让他在家祠跪着,你就这么告诉他,我看他胆子有多大。”
洛云蕖喜不自胜,正准备领命去找她的父亲宋玄止时,宋玄止倒先来看望他母亲了,正好撞了个满怀。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宋玄止脸上似有怒气,还要发作,被老夫人打断了。
“一进来就对孩子发火,这就是你的作风?是不是也得改改?”
宋玄止忙向老夫人请安:“问母亲安,您也知道,我就这脾气,别怪我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让他坐在前面的圈椅上,才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单纯来给我请安还是有事?”
宋玄止尴尬一笑:“什么都逃不过母亲的眼睛,我来自然是请安的。”犹豫了一下又道:“母亲,有一事想同您商量。”
“瞧瞧,说吧!”老夫人早已经料到自己的儿子必定来就有事。
“母亲,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您看咱们要不要把药店再扩大?再扩大点范围?”
老夫人皱皱眉:“怎么?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了?”
宋玄止有点紧张,明显的底气不足,被老夫人一问好像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孩儿就是觉得眼下生意正好,可以适当扩张,打算在蘸乔多成立一些药铺。”
老夫人听了冷笑一声:“是吗?难道不是某人又在你耳边吹什么枕边风的缘故?”
宋玄止没想到老夫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还有点发愣,之后才说:“但孩儿以为,咱们是应该向州府布局一些药铺了,不能只是固守于此。”
“怎么,沉寂了一些年你这抓名夺利的心气儿又起来了?”
“并非如此,我只是为下面的孩子考虑罢了,我可以固守于此,但总不能让他们也如此,一辈子就只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那光宗耀祖的事儿岂不是就绝了?”
老夫人依旧是“哼”:“只怕你想的都是二夫人家的孩子吧?”
被说中心事的宋玄止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母亲,别这么说,都是我的孩子,我岂能偏心?”
老夫人:“但愿你没说违心的话。”
“那母亲觉得如何?”
老夫人看向宋玄止:“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吧,你是不是动了迁往蘸乔州的心思了?”
宋玄止:“不愧是母亲,都说知儿莫过母,母亲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也不是不可以。”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洛云蕖,“不过眼下有个更要紧的事儿。”
宋玄止奇怪:“什么事?”
老夫人指了指洛云蕖:“让她去庵里给她阿娘立一个牌位去!”
此言一出,宋玄止呆若木鸡:“什么?母亲是在说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