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不想辛柏聿就已经到了门上,看到洛云蕖表情略微放松了些。
洛云蕖放下阿娘的牌位,施施然而来:“那边怎么样了?你怎么就来了?”
辛柏聿道:“我同凤鸣说了几句,见你离开,我也找了个借口出来了。那边依旧吹吹打打,宴乐正盛,想来还未发现。”
洛云蕖摇头:“我打昏了那丫鬟,想必她昏迷不了多久,发现苏姑娘不在了,必然要惊动府里的人。只恐怕他们一准会来这边。”
“你是在担心他们来无理取闹?那任家纵然生气,可也是大户人家,断然不会胡搅蛮缠,只会自认理亏作罢了。”
洛云蕖却不这么认为:“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总有一些人会挑唆的。”
辛柏聿想了一下,道:“莫非你是在说那对母子?”
洛云蕖点了点头:“没想到她们也与任府有密切关系,这其中变数又多了许多。”
辛柏聿却并不惧怕,对洛云蕖道:“不必担心,再难也有我,倘若她们真的来寻衅滋事,你尽管派人找我,我必然出手相助。”
洛云蕖见他这般,只说了声:“谢谢”又陷入了沉思里,似乎有点漫不经心又有点出神。
辛柏聿靠的她更近了点,瞧着她一脸认真模样忍不住问:“在想什么?还有什么可烦心的不成?”
“我在想苏姑娘的事,一来她父母那里并不知情,二来莫非往后都要在这庵里与古佛青灯相伴不成?”
辛柏聿叹道:“世所不容,艰难度日,能有这样一个庇护所,总比在外面遭人白眼来的好,这正是一步错,步步错,再难回头了。”
洛云蕖看向安静沉默的大佛,心想: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一个人面对世俗的逼迫便只能一辈子认命吗?
这天似乎风平浪静,一切都没有发生,洛云蕖等了半天,却发现任府的人并未登庵来寻人,似乎苏溪宁的事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让她有点觉得不对劲。辛柏聿见她不放心,便叫自己的人去打听,眼看天黑他得回家去,就同洛云蕖告别先离开了,毕竟庵里不准男客留宿。
苏溪宁已经悠悠醒来,一碗水,一碗粥下去,眼睛亮了许多,精神头也不错,说话也有了力气。
“多亏有你,不然我今儿是又落虎口了。”苏溪宁从一旁拿出一件帕子来,“我身无一物,不知如何感激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这个帕子吧,这是我绣的,那日来到蘸乔卖绣品,许多都卖了,只剩了这一件,我当时也没心思再卖,只拿着纹银匆匆去成衣店做了嫁衣。”
洛云蕖接过去打开来,发现上面是两只可爱又精致的鸳鸯,绣技了得,直把鸳鸯绣的栩栩如生,仿若水中嬉戏一般,十分珍贵。
洛云蕖跟着自己的阿娘,多少也了解一些这些,后来又在宋家跟着嬷嬷学习,因此也认得这样的绣功非凡,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难怪你母亲夸你绣功,如今我看了才知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我是信了你爹娘说你时不时接济他的话了。”
苏溪宁脸色红润了些,道:“不过是些无用的花架子罢了,女孩子家都会的,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洛云蕖笑道:“有一技之长,以后你的生计就有着落了!”
“这话怎讲?”苏溪宁还没有反应过来。
洛云蕖脑子转的飞快,说道:“你绣功如此精湛,为何不开一家绣坊承揽一些大户人家的单子呢?那些人家最喜新颖的,独特的,有趣的绣品,做手帕也好,成衣也好,总之是她们需要的就好。”
苏溪宁听了有点激动又紧张:“这也可以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女子还可以做生意的,况且我还是一乡下女子,你说的这些我就更不懂了。”
洛云蕖拉住她的手道:“人间的路都是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要是走之前就泄气告诉自己这里不能走,那里也不能走,就是死路一条了,如今,你也知道,你若要这个孩子,你这辈子注定坎坷不平,各方都会施加压力,尤其他们就爱看你抬不起头来,且日后若再不能出嫁,你也要为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做个长远打算,带发修行自然可以,但你可愿意年纪轻轻就在此枯坐等死?”
苏溪宁知道洛云蕖说的在理,且又说在她心坎上了:“我也以为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若是真有其他路能走,谁又愿意做姑子呢?”
“那就走出去,闯一闯,说不定,还有生机!”洛云蕖鼓励她。
苏溪宁有点犹豫不决:“我真的可以吗?可以凭借这个闯出一条路来?”
洛云蕖点头:“只要你愿意,我帮你筹谋,咱们慢慢走上正轨,努力比原来过的更好!须知:人越是处在艰难困苦的时候,越要坚定信心,不可随他人一般自轻自贱,自暴自弃,一泄千里,宁愿将这苦难当成上天考验你,也不能轻易放弃活下去,活好的勇气!”
苏溪宁听了也振奋起来:“你说的十分在理,虽然我遇人不淑,可我还是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会给我带来好运,我现在觉得那日跳江前遇到你和辛公子就是我好运的开始。”
“你能这样想,不再沮丧,我也为你高兴,我想的是先搞一个绣坊,招揽一些同样需要帮助的绣娘,大家在一起齐心协力做绣品,我再想办法把绣品高价卖出,让绣坊的生意越来越好。”
苏溪宁点头:“只是这绣坊要在哪里好呢?”
洛云蕖早就想好了:“就在这里!”
苏溪宁吃了一惊:“在这里?能行吗?”
“当然可以!清风庵历来都是大户人家女眷烧香礼佛之地,这绣品一开始可以选择刺绣供佛所用的绣品,开供佛绣品先河,投其所好,必有所获,待略微发展之时,可迁至它所。”
“额……在庵里开绣坊,闻所未闻,只怕无心主持不同意吧?”苏溪宁皱皱眉头问。
洛云蕖笑了:“利佛之事,总是可以谈一谈的,这个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