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果真严谨,不仅亲手撰写了一份种植秘笈,详尽列举出栽培灵植所需留意的各项事项,以及选取灵种的窍门,甚至还列出了一些值得考虑的其他灵植种类。
陈清意接过这份厚重的秘笈,内心不由得赞叹——此人的专业知识实在深厚,竟在短短不足五分钟内完成了如此专业且精细的指导内容。
“这就是修为深浅的区别吧。”身边的小灵兽亦发出感叹。
这次的经历让陈清意对周韵的好感倍增,而且她在当前这个世界尚余二十三日时光,未来还能继续与其交往。
“周师姐,您给予我这般巨大的帮助,不知何时您事务闲暇之时,可否赏光一同用餐?也请带上陈师姐一起。”
听到陈清意唤自己为周师姐,周韵正欲关闭电脑,换上一身白袍前往实验室进行炼丹实验,闻言不禁微微一顿,望向那满脸诚挚期盼的小姑娘,稍加思索后,答应了下来。
毕竟眼前这位少女严肃认真,一心想要钻研灵田之术,如今这样的年轻人实属难得。
娇俏的小灵兽娇娇叹息,如今世上像这般执着于灵田修炼而不追求飞升成仙者,可谓是凤毛麟角。
周韵虽答应共餐之约,但她深知自己事务繁忙,恐怕很难找到空闲时刻,对此陈清意并不焦急,她估算着时间,在将那份秘笈内容牢记于心之后,便返回了自己的世界,令人惋惜的是,此次两次穿梭并未带来洗髓伐骨的效果。
“似乎两次洗髓后,我的体质确实比以往更佳,而且记忆力也大幅提升。”陈清意核算了过去四天半内的修炼成果,的确成效显着,这也让她对于穿梭各界的历练渐渐产生了接受之意。
“难道你想再次开始快穿之旅吗?别痴心妄想了,还有半月之久呢,你现在还是先专心修炼灵田吧。”娇娇慵懒地嘲讽道,而陈清意则径直下楼而去。
自家府邸中,关于下一季度的灵田规划尚未敲定,预料之中,此事或将引发与父亲陈远之间的意见不合。
陈远确实在为接下来的灵田种植忙碌筹备,身为修炼之人,他们依赖天地之力生存,一日不可荒废。如今已是二月时分,到了规划新一季度灵植种植的关键时期。
“父亲。”陈清意缓步走下楼梯,正襟危坐于陈远面前,将纸笔置于案头,陈母于笙正在一旁烧水烹煮灵茶,看到女儿这般严肃的姿态,心中便有了几分警觉。
这对陈家夫妇来说是一种习惯,他们对唯一的女儿格外重视,尤其关注她的每一个举动和态度。
“父亲,您打算种植何种灵植?譬如土豆?”陈清意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这样的话语,同时目光扫过墙角下已然生长繁茂的土豆苗……
陈元感到惊讶,他那一直不太关注世俗事物的女儿竟然提及此事,但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确实计划着手修炼灵植——土豆,这灵薯易于栽培,便于照料,市场价格也相对稳定,可以说是他们这片修炼村落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种植秘法之一。
陈青漪轻轻叩击桌面,瞥了一眼那些生机勃发的灵薯苗,思索片刻后,在符笺上写道:“父亲,有些万物皆种的东西,其价值就会被稀释。您是否察觉到去年的灵薯售价相较于前年更为低廉呢?回溯过往几年,由于灵薯种子的不断改良与精准培育之法的普及,众人纷纷种植,产量激增,不但未能提升价格,反而使其逐年下滑。今年的情形恐怕也不例外。”
她的言语虽然平静,却带着成年人特有的稳重与说服力,其中蕴含的是她对未来走势的洞察以及家族对她深重的信任与倚重。
语言与文字,在修真世界中同样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周韵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位顶尖炼药师的自信与从容,而陈青漪的自信心源自她预见未来的慧眼,她的那份从容则源于父亲对她的极度重视。
陈元凝视着符笺上的文字,沉思片刻,缓缓道:“然而种植其他灵植,或许还不如种灵薯来得实在。”
有时,修炼者的种植习俗,无非就是在众多选择中选取最适合的一种。
“不妨尝试一下灵山参。”陈青漪最终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过,她从父母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困惑。
“灵山参,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淮山。”陈青漪解释道。
淮山这个名字在此地或许并不为人熟知,但陈元有所耳闻,只因他年轻时随祖父四处游历,曾在异乡带回些许分赠家人品尝。而对于淮山,他所知也就仅限于此。
“我们山区的人们之所以少食淮山,并非因其价高不可及,也并非追求新潮风尚滞后,实则是城里的修士早已认准其灵药属性,知晓其对人体有益,如今城中盛行食用,相信这股风气早晚也会席卷乡镇。”
陈青漪思忖一番,又继续写道:“若天时不利,失去的仅仅是本季售出灵薯所能换得的数百上千枚灵石而已。但如果赌对了方向,那么至少可以为我们带来三倍以上的收益,甚至能为家族开辟一条稳定的销售渠道,并结识包仁这样的贵人。父亲,我希望您能够慎重考虑一下。”
包仁乃是一桩机遇,身为男子,陈元自然更懂运筹帷幄之道,他正在深思熟虑,而父女俩此刻却被茶香打断。
于笙为每人斟满一杯茶,虽非珍品,却是自家茶园所产,因而显得格外亲切。
陈青漪手握温热的茶盏,还未入口便听陈元说道:“种子难寻,小镇上恐怕也没有。”
陈青漪微微一愣,旋即明白,父亲并非不愿种植,而是担心找不到合适的种子。毕竟在这个尚处于初级修炼阶段的农村地区,人们还习惯于通过原有作物进行嫁接或取苗繁育,而非购买袋装种子。
至于灵山参,则非寻常种子,而是采用分段种植的方式。但这并无大碍,因为在城里的修士集市上必定能找到所需。
“既然我们这里没有,那城里肯定会有的。待到这个周末我休假之时,就陪父亲您一同进城一趟。”
此地距离附近的泉州仙域并不遥远,乘坐灵兽巴士只需两刻钟便可抵达,一日之内往返绰绰有余。
陈远微微颔首,此事便就此敲定。然而此刻,他又将视线落在陈清意身上,目光如炬。
陈清意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莫名的紧张,难道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修炼心得领悟完毕了吗?”
“……”
早已完成了!陈清意尴尬一笑,一旁的于笙也随之笑出声来,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陈清意的头顶。
果不其然,世间的修行父母皆同源,即便散修,对于子女的功法修为亦是颇为看重。次日,陈清意如同往常一般与两位同门师兄弟一同前往修真学院进修。途中,她私下与他们核对了一份小试炼的成果,发现有所疏漏,但她并未随手篡改,而是将错误之处一一标记,并向李远请教正解,将其旁侧记录下来,通过对比正确与错误,有助于加深记忆。
李远审视片刻,未置一词,但从他欣慰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察觉到自家这位资质愚钝的女儿终于悟出了一些修行之道。相比之下,李小云则显得有些意外,她与陈清意相似,以往都是盲目修行,未曾掌握有效的修炼方法,从小便习惯听从陈清意的指导,如今见状,自然也依样画葫芦地跟随学习。
不过陈清意却皱起了眉头,道:“缺少用来标注的朱砂笔,今日并非我们值日清扫宗门,不妨去坊市里的商铺购置一支朱砂笔吧,以朱砂笔标注,观之更为醒目,便于日后参详。”
陈清意所提建议深得李远二人认同。一日课程紧凑而充实,陈清意感到相较于以往,今日的学习过程似乎变得轻松许多,毕竟那些原本难以领会的知识点现在已然通透明了。
她顿时明白了为何修为高深者会愈战愈勇,原来“领悟”的愉悦与满足感就如同修炼积累元气,越是积累,越是渴望进一步提升;相反,若无法领悟,则愈发失去信心,听不懂的秘籍,愈发不愿涉猎。
放学后,三人收拾起各自的储物袋,朝着学院外一家名为“翰墨轩”的大型修士用品店铺走去。此处紧邻两大宗门学府,整条街上的生意唯有餐饮与修士用品最为兴隆,而陈清意一行人径直走进了繁华喧闹的“翰墨轩”。
“林长老今日又提及即将来临的月度试炼之事,只剩下一个星期了,我心里有些发慌,小鱼。”平日较为内敛寡言的李小云只愿将心事倾诉给陈清意一人听,毕竟在她眼中,陈清意不仅是朋友,更是师姐——至于李远,身为男子,自然是另一番关系。
“没什么可害怕的,不是还剩下一个星期嘛。”陈清意引领着李小云来到放置各类笔墨的货架前,边挑选着合适的笔,边安慰道。
“可是只有一个星期了啊。”
“只要你能在一个星期后的试炼中,比现在的自己有所突破,那么现在的你就已经是成功了。”陈清意从中挑出一支笔,旋开笔帽,在下方空白的符箓纸上挥洒了几笔。
此笔墨色过于浓重。
“我不太明白,可若是我在试炼中取得不了好成绩,将来恐怕连晋升高级修炼学院的机会都没有了。”李小云仍旧忧心忡忡。
“有一个直径半丈、水深半尺的小池塘,池壁由泥土筑成,宽度仅有一寸,旁边流淌着一道潺潺细流,而在那个池塘里,有一尾鲤鱼栖息其中,有人欲舀尽池水,以此方式将鱼捕获烹煮享用。得知这一消息后,那鲤鱼非常焦急,然后,然后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李远此刻听得聚精会神,李小云更是凝神倾听,“后来呢?”
陈清意轻轻一笑,“它因过度焦虑而自绝于世。”
焦虑至死?……
李玄远与李灵云皆是一愣,随后同时传出一声朗笑。
李灵云羞愤之下,轻轻擂了一下陈青漪的肩膀,“我是认真的,你怎么还能逗我笑呢!”
“我没有逗你啊,笑了就是你自己有问题了——顺带提一句,那条愚钝的灵鱼可不是我,尽管我也叫陈青漪。”陈青漪平静地回应,仿佛在阐述一件修炼界的常识。
世人忧虑未知之事实乃修为未至,此言今日得以验证。
李灵云明白了其中之意,而李玄远则更是心知肚明,却还是含笑而言:“这故事倒有趣,平日里看似慵懒的灵鱼姑娘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确实,这位小姑娘定然在修炼上有极高的悟性。”
此话并非出自他们二人之口,而是自后方摆弄文房四宝的一位店主所言。那位店主是个三十多岁姿色犹存的妇人,因经营文具铺,自有一股书卷气在其举止之间流露。
此刻,她满面笑容地看着眼前的三位少年,尤其是陈青漪。
从成年人的角度来看,她察觉到三人之中看似最为稚嫩的小姑娘实则是最为沉稳成熟的。
然而,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
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这片地域赫赫有名的修道界小霸王马天歌,带着一群嬉皮笑脸的修士子弟戏谑般地走了过来。
“她?成绩还好意思拿出来讲?三百灵石积分?”马天歌毫不客气地给陈青漪扣上了“三百”的帽子,以此作为对她修为的贬低。
此人明显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李灵云对此心生惧意,而李玄远则打算反击,毕竟马天歌的话实在是太过侮辱人了。
正当陈青漪挑选另一支红色灵符笔,并在上面画下一道红线的同时,她扭头看向马天歌,淡淡说道:“马师兄似乎对我有所调查?只是这般行为恐怕不太合适吧。”
马天歌眉毛一挑,嘲讽一笑,俯视着陈青漪:“嗯哼,你是想要咒我,还是要动手教训我?或者跑去向师父告状痛哭一场?”
话语间已带有明显的威压与傲慢。
李玄远咬紧牙关,迈出一步,还未张口反驳。
然而陈青漪却淡然地道:“倘若你在一小时之前,向校内他人询问某位女子的所在班级及修为境况,第一个人或许会疑惑这女子是否冒犯了你;第二个人可能会奇怪,这样一个平凡且低调的女子是如何招惹到你的;第三人则可能揣测,你是不是看上了这位女子。”
马天歌一听,顿时惊愕,刚要大笑出口,却被陈青漪那貌不惊人的少女抢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