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笙看着陆锦棠一脸的浩然正气,沉默片刻,饶有兴趣道:“看来五姐姐你,对父亲纳妾一事倒是很积极啊?难不成,也与父亲这位青梅有故?”
“你胡说八道什么?”陆锦棠再不掩饰对林予笙嫌弃,不耐道:“你出身乡野,不知京城高门规矩。你这般论调,简直就是把母亲往火坑里推。”
“我只是怕母亲多年声名被你毁于一旦。”陆锦棠看向东方氏:“这才心急了些罢了。”
东方氏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疲惫道:“好了,别吵了,你们出去吧。我想清净一会儿。”
“母亲!”陆锦棠唤了一声。
林予笙却乖巧地站起身,行礼道:“那母亲好生休息,我先告退了。”
陆锦棠见此情形,也只能跟行礼告退。
两人一道行至春华院外,陆锦棠停下脚步,脸上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温柔又不失锋利,
“我再提点一句妹妹,妹妹如今地处京城,天子脚下,还望谨言慎行,莫要胡作非为,胡言乱语。若是胆敢拖累了侯府,我做姐姐的,也不得不管教管教你了。”
陆锦棠也笑着回应道:“多谢姐姐提点,那我做妹妹的也多嘴一句,今日姐姐劝母亲接受夫君纳妾,宽宏大量这些话,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留待以后嫁给心上人后,好宽慰自己。”
“你——”
说罢,林予笙不再理会气结的陆锦棠,抬步往秋水居去了。
陆锦棠脸色不太好看,身边的侍女小心道:“小姐,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什么回?”陆锦棠也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看样子,是要去松鹤堂了。
待陆锦棠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林予笙才从墙后探出头来,“铃兰她来了没?”
竹韵往身后瞧了一眼,点头道:“来了来了,我已经看见她了。”
两人走后,东方氏靠在美人榻上,秀眉紧蹙。
伺候她多年的丫鬟丹蕊从外面疾步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墨黑的汤药:“药已熬好了,您的头风又犯了吗?”
丹蕊放下托盘,站在一边,熟练地为东方氏揉着太阳穴。
外面脚步声响起,东方氏睁开眼睛,正看见去而复返的林予笙。
“你怎么又回来了?”东方氏坐直身子,纳闷道。
林予笙瞧着东方氏一脸疲惫,心中也有些心疼。
林予笙故作俏皮地拍了拍怀里抱着的锦盒,“刚刚来得匆忙,忘记把东西捎给您了。”
“什么东西?”东方氏心中疑惑,但还是接过了锦盒。
那锦盒一打开,先入眼几颗圆润的东珠。
东方氏抬头看了一眼林予笙,然后翻起了下面压着的几张纸。
厚厚一沓,全是银票。
“你这是——”东方氏看向林予笙,眼里写满了疑惑。
林予笙也没有藏着掖着,把昨天在安王府发生的事简要讲了一遍。
东方氏抚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
“我真是不孝,还连累母亲,总是为我操心。”
林予笙顺势坐在东方氏身边,亲昵地靠着她:“我看得出来,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挂念着您呢。无论如何,他们都希望您过的好,过得幸福。作为女儿,我也同样这样希望。”
“母亲您从不亏欠谁,也从来不需要委屈自己。我们永远是您的靠山和归处。”
东方氏有些动容的,看着这个自己亏欠了许多的女儿。
“好孩子。”她脸上满是欣慰。
身后的丹蕊也是一脸慈爱,“有小姐这番话,夫人应是喝药也不觉着苦了。”
林予笙这才看见桌案上的药,道:“母亲哪里不适?这是什么药?”
丹蕊回答道:“夫人胸闷有一段时间了,夜里还常常心悸,这是府医给开的护心方。”
东方氏无奈地瞥了丹蕊一眼,嗔道:“就你嘴快。”
转而又看着林予笙担忧的神色,又温声道:“不碍事的。年纪大了,有点小病也正常,府医都说了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
林予笙附和着微微点了点头。
在剧情里,东方氏就是因为心疾而死的,当时只以为是因着“林予笙”操劳过多,忧思难抑,这才落得这般下场。
可现在看来,这心疾竟是早有预兆。
“母亲,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是府医的药就不见效,不如到外面去请大夫来瞧瞧。莫要小病拖成大病来。”
东方氏点了点头,欣慰道:“你放心,我心中有分寸。”
东方氏念头一闪,又想起一件事来,“你这几日若是闲着没什么事了,记得去将军府走一遭。上次毕竟应承了裴小姐,你总得对人家有个交代。”
林予笙又想起昨夜的事,点头道:“是,我得空就去。”
东方氏拿出了银票,递给了丹蕊,“之前交代采购的东西不还有些款项未清缴吗?你去把账平了罢。”
丹蕊接过银票,犹豫了一下,蹙眉道:“可是夫人,这是王妃给您的体己钱,您都用到寿宴上了——”
“快去!”东方氏无奈道:“我既然嫁到了侯府,哪还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东方氏又将锦盒合上,把盒子递给了林予笙,“这里面还有那几颗东珠和几张银票。你拿去吧。这东珠色泽上乘,无论是打头面还是缝衣服上都是极好的装饰。”
林予笙想了想,倒是没有客气,拿过了盒子道:“母亲一直在贴补侯府支出?”
东方氏话没说话,丹蕊又抢先答道:“可不是嘛,侯府的宅子铺子都地段都很是一般,没什么进项。侯爷俸禄微薄,又要大笔银子打点官场。老夫人吃药要钱,公子们上学要钱,夫人小姐们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得从我们春华院出。”
东方氏低斥了一声,让丹蕊闭嘴。
可丹蕊积怨已久,如今有人问起,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人人都道侯府光鲜,谁能看到夫人背后的辛酸!小姐您瞧瞧,夫人都多久没有添置新衣服了。”
东方氏脸上浮起羞赧,林予笙端详她的衣饰,确实已有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