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头好疼啊……”
艾洛蒂从冰冷的地面上坐起身,目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天堂就是这个奇怪的样子吗?
好像……和壁炉之家没有差别呀。
耀眼的金光渐渐收敛,沐风眼底的金色光芒缓缓褪去,神之眼自动飞回,风元素的羽翼再次展开。
“艾洛蒂!”
沐风随意地将神之眼挂在腰间,心急火燎地跑到艾洛蒂身前,上上下下地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势。
“诶?沐风哥……”
从沐风的怀抱中抬起头,艾洛蒂的眼神中依然带有几分困惑和迷茫。
她不是死了吗?
艾洛蒂低头看了看身前,白皙光洁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出伤口存在的痕迹,仿佛下午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梦……
和世界远离的疼痛,也会是梦吗?
泪水无声地滑落,面对死亡强装镇定的女孩终于卸下摇摇欲坠的心防,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决斗场。
“沐风哥……呜……”
“别怕,艾洛蒂。”
“就当那是一场噩梦吧。”
沐风将哭泣的艾洛蒂紧紧揽入怀里,轻柔地拍打着女孩柔弱的肩背,眼神中充盈着温柔和劫后余生的欣喜。
“我带你回家。”
……
“呜哇呜呜呜……”
“唔……克雷薇,别哭嘛。”
“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艾洛蒂笑嘻嘻地拍了拍哭成一团的克雷薇,伸出手替她擦去了满脸的泪水。
“混蛋啊你还我眼泪!呜呜呜……”
克雷薇胡乱抹了一把泪水,发泄式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艾洛蒂的手臂上,但力道却如同棉花一般有气无力。
“我还以为……”
难为情地转过身的瞬间,克雷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悄悄喃喃着,但艾洛蒂仍然听见了她庆幸的语气。
是啊,本来,她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
艾洛蒂偷偷向看落在她们身后,正和佩露薇利交谈着什么的沐风,眉眼弯弯。
她将手轻轻地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艾洛蒂不知道究竟运用什么方法,才能够将生命从死亡的国度硬生生地拉回,但她知道,是眼前的男孩,赐予她第二次生命。
从今以后,她的心将永远为他跃动。
……
“刚才的动静,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同于克雷薇的不拘小节,一旁佩露薇利却要敏锐的多。
她很清楚,那位「母亲」,绝不可能放任失败者活着走出决斗场,无论是谁。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
沐风叹了口气,手中的神之眼瞬间由风元素舒展的羽翼转化成代表时间的沙漏,外观的青绿色也被耀眼的金色取代。
远在尘世七执政之上的四影执政之一,执掌时之沙的伊斯塔露,为何对他一个外来者无端投下视线?
这绝不是所谓强烈的愿望能够解释。
佩露薇利鲜红的十字瞳在一瞬间闪过一丝错愕,平静的语调中第一次带上了微不可察惊讶的情绪。
“这……不是七元素之一。”
“是的。”
“它来自天空岛的影子之一,时间之执政——伊斯塔露。”
然而,佩露薇利的情绪波动以惊人的速度平息下来,她转向身后说笑打闹的艾洛蒂和克雷薇,冷静地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现在,怎么办?”
被认定已经死亡的对象堂而皇之地回到壁炉之家,不可能不引起库嘉维娜的警觉和兴趣。
但如果不回去,一旦被库嘉维娜遍布枫丹的眼线察觉,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回去。”
沐风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握着手中的神之眼,眼底的火光在闪亮。
既然已经获得了规则之外的力量,也是时候一劳永逸地解决一些问题。
佩露薇利不再说话,她默默地拍了拍沐风的肩膀,鲜红的十字瞳直视男孩的眼睛,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态度。
“有什么计划吗?”
……
壁炉之家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在庭院中完成着自己的任务或训练,一切如同往常。
然而,大门敞开的一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各式各样的视线投向了门口的方向。
震惊。
不解。
怀疑。
以及……恐惧。
沐风拉着有些怯怯的艾洛蒂,身后跟着克雷薇和佩露薇利,旁若无人地踏进了壁炉之家的庭院。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同一句疑问。
就在下午,库嘉维娜向他们宣布了又一场决斗的胜利者。
而那个人,并不是眼前的艾洛蒂。
在他们的印象中,没有一个失败者能够走出决斗场,同一场决斗也不可能同时存在两名幸存者。
但,事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他们面前,不由得他们不相信。
艾洛蒂回来了,甚至……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阶梯尽头的库嘉维娜,等待着他们的「母亲」做出应对。
人群自动分开,形成了一条通向台阶的小路,沐风抬起头,直视着台阶之上的库嘉维娜,面容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和变化。
“母亲大人,我们回来了。”
一旁,愚人众士兵露出了白日见鬼的表情,看向艾洛蒂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库嘉维娜的面容在极短的时间内闪过惊讶的神色,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她上下扫视着躲在沐风身后的艾洛蒂,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沐风不动声色地向左边移了一步,挡住了库嘉维娜投向艾洛蒂的视线。
对峙的双方一时无言,目光在空中碰撞出火光,剑拔弩张的气氛沉重地压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头,仿佛下一瞬就要爆发战斗。
难道,要有人第一次向着母亲挥剑了吗?
静静地站在台阶下,沐风毫不畏惧地和库嘉维娜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对视,仿佛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衅「母亲」的权威。
场面僵持着,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
忽然,库嘉维娜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她走下台阶,挥了挥手示意孩子们散去,低声吩咐着后厨端上了晚餐。
“回来就好。”
她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毫不介意地欢迎着四人的归来。
“能以「死亡」骗过我这个「母亲」的眼睛,又何尝不算是一种「胜利」?”
“而胜利者,有活下去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