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少波一行顺利抵达艾克拜尔村。
这个村子依山傍水,景致很好,村头村尾种植着成片成片的杏子林,一条潺潺的河流绕村而过。站在村口了望,可以看到远处的皑皑雪山和如茵的草地。
朱有信多次来此地考察,熟悉得很。
一行人下了车,朱有信站在村口,兴致勃勃地对操少波和扎赫姆说,开发铜矿最重要的是水源,需要大量的水源。没有水源的话矿石的处理和提炼将是个大麻烦。艾克拜尔村的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是艾娜克矿区周边最适合开矿的所在。
村里的大毛拉适时地出现了。带着一群老少袍子,大步流星,春风满面。
阿富汗是个闭塞的国家,虽然给英国人殖民百年,但是乡下地方很难普照“民主之光”,民风依旧保守得很。
英国人殖民的利器主要有三件:一是基督教,二是枪炮,三是民选体制。英国人就靠着这三样宝贝横扫全球建立了庞大的日不落帝国。
基督教用来洗脑,归化顺民,传播西人的价值观,维护英国人的统治。这套东西在非洲很管用,黑人没啥文化传承,民间笃信巫术,很容易被工业文明的“魔法”弄晕头。据说非洲人第一见到飞机从天而降都吓尿了,直接把白人看成了上帝的使者。
但是阿富汗的穆斯林不吃这一套,他们有自己牢不可破的宗教思想。19世纪末期阿富汗王国牛逼得很,三次打败英国佬。所以,对于欧美白人,阿富汗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一直有着传统的敌视。据说阿富汗人第一次看见飞机从天而降,认为那是异教徒制造的邪恶的铁鸟,操着弓箭和火枪要弄死它……
时代在发展,毛拉和阿訇的思想也与时俱进。他们见识到了美钞的威力,见识到了工业文明的先进,也找到了中亚民族最具安全感的合作伙伴:中国佬。
艾克拜尔村的大毛拉就是个中国迷,和朱有信是好朋友,他用最隆重的仪式欢迎中国客人。这种仪式被称之为:dastarkhan。直译叫“达斯塔尔汗”。
大毛拉在村口叽里咕噜一通朗诵,几个袍子走过来,给操少波、崔宇峰、白如雪几个人齐齐披上一条羊毛披肩,和藏族人赠送的“哈达”仪式有些类似。
操少波笑吟吟地问朱有信,这是什么意思?
朱有信说,这个东西叫patou,中文叫帕头。象征着部族最高贵的礼仪,这是把咱们中国人当成好朋友了。
操少波说,既然如此,看来咱们今天的生意有得谈了。
朱有信连连道,波总,有得谈有得谈。我们只要披上了这个帕头,就和大毛拉成为了好朋友。以后还一起开矿,那么在阿富汗打架他会替我们出头的。
扎赫姆是地道的普什图人,他没料到塔吉克人会用这么高规格的礼节迎接他,甚为感动。当下走到大毛拉面前不住地贴脸,行着“拿手礼”,嘴里也不停地咕噜着。
达杜拉在一旁给大家翻译:扎赫姆向塔吉克的大毛拉致以最诚挚的问候,穆斯林兄弟的友谊像神圣的诺克沙峰一样牢不可破。
诺克沙峰?操少波不解。白如雪说,那是阿富汗最神圣的雪山圣地。扎赫姆的祝词很有诗意。
操少波扶了扶眼镜,说:“朱总,那我不是也得吟诗一首?”
朱有信说:“这个可以有。”
操少波清清嗓子:“白秘书,注意翻译我的话。”
操少波风度翩翩地走上前,也和大毛拉行“拿手礼”。操少波朗声道:“高高的珠穆朗玛峰连接碧穹,兴都库什的雪莲花迎着东方的暖风,中国和阿富汗兄弟情谊像雅鲁藏布江奔流不息……”
崔宇峰汗毛微竖,这种现场表现力估计滕书铭也自叹弗如,操总果然有他过人之处。
朱有信悄悄地道:“波总水平高啊,珠穆朗峰硬是把诺克沙峰比下去了。咱们那是世界第一高峰。”
崔宇峰只好说,是是,波总水平高。
操少波饱含诗意的祝词果然在现场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袍子们登时齐齐欢呼起来。大毛拉咧开大嘴,脸上露出笑容,手一挥,几个穿着民族服饰高挑明艳的女孩儿走上前撒着花瓣儿……
操少波带着众人,在大毛拉的引导下昂首挺胸徐徐进入夹道欢迎的现场。
……
艾娜克铜矿区门口戒备森严,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守卫在门口。老莫带着小杜、陈莉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接待。
一个穿着工衣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中年人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确认是中国同胞,脸上依旧严肃得很:“操总那边的人?”
老莫点头:“是的。”
“抱歉,职责所在,我还得看看证件。”
小杜连忙上前递出一个小本本。那中年人翻看了两下,脸色柔和了许多:“九局的?”
小杜说:“是的。你呢?”
中年人笑笑:“别问了,一家人。”
小杜没说什么,陈莉却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回事?看了我们的证件自己的身份还保密,自家人用得着这样么?不欢迎我们就走呗。”
母老虎在外面也是不肯吃亏的,老莫连忙道:“哎,别这样,好好说话行吗?”
那中年人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儿是个暴脾气,凝视了陈莉半晌,笑笑地说:“我姓康,康乃庆。五局的。刚才很抱歉,不小心得罪一位警花。呵呵。”
陈莉撇了撇嘴。心说,你为啥不叫康乃馨呢?好歹还是一朵花儿。
康乃庆说:“你们把车开进来吧,我在里面等你们。”康乃庆和守卫打了个招呼,自己先进去了。
小杜启动牧马人,轻轻地道:“五局的架子大,理解一下。五局是国际刑事侦查局。这次带走陈三立的也是他们的人。”
陈莉白了小杜一眼:“国际刑警了不起啊。哼。”
老莫说:“人家级别高,架子自然就大,别揪着这个行吗?办正事。”
陈莉说:“那个康乃馨这个态度,还需要我们帮忙么?我看操总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小杜纠正:“康乃庆,不是康乃馨。”
……
中冶集团的矿区驻地面积很大,怕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用砖墙围成一个大院子,砖墙上还架着铁丝网、摄像头,安保系统严密得很。
院子里有几排简易板房。正中央则是一幢水泥小楼,楼前有个旗杆,竖着一面中国国旗。空地上停着几台轿车、皮卡车,这幢水泥小楼看起来像个正式的办公点。
院子里有些荒凉,靠着墙角的地方芳草萋萋,显然没有人用心打理。草地上停着两排较为贵重的土石方作业机械:装载机、挖掘机、推土机之类的。这些铁疙瘩铁锈斑斑,也不晓得沉寂多少年了。
老莫下了车“砰”地关上车门,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些伤感,这都是国家的钱呐……一台大型挖掘机动辄百八十万,运到阿富汗这个鬼地方怕是回不了国喽,可惜。
院子的东侧板房里走出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瞅了瞅老莫几人,端着枪到院子后面巡逻去了。这矿区里里外外都有警察,看来是被恐怖分子搞紧张了。
康乃庆出现在那幢水泥小楼门口,冲着老莫几人招手。
老莫说:“走。哎,待会儿有话好好说,陈莉别使小性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