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逢见状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徐锲说的其实也对,曹云策如此大费周章帮她,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心思。
曹家若当真是子嗣众多、曹公宠妾灭妻的话,那曹云策不想大权旁落,只得做出让曹氏一族都无法忽视的功绩。
曹家已富甲一方,曹云策就算赚再多的银钱都无法使人信服,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一切都是曹家祖祖辈辈打下的江山,算不得是他曹云策的功劳。
除非打开官道,这才是能堵住曹家众人幽幽之口的贡献,还不能是小门小户的官宦,至少得是说出去就能让淮州官员们忌惮的。
天子脚下的官宦哪里看得上商贾之流,所以也就叶家最合适,而且因叶明承去淮州行商一事,曹家予叶家有恩,情分和利益交缠,扯都扯不清楚。
看叶家人的态度,就算她不愿嫁,只要曹云策愿娶,还真说不准会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礼制将婚事定下来,届时自己就完了。
而且还有徐锲那个疯子,他定会对叶家和曹家动手,自己就完得够够的。
宋千逢念及此,只觉头突突地疼。
曹云策道:“蓁蓁姑娘,我……”
宋千逢怕听到非要嫁娶的话,忙打断道:“曹公子,除了姻亲,我有个法子能帮曹家打开官道!”
曹云策哑口,定定看着眼前人。
宋千逢继续道:“想要打开官道,只需同彧都官宦扯上关系便是,除了姻亲,还有认亲一说,我会去求爹爹和娘亲,认曹公子为义子,那女婿是儿子,义子也是儿子啊,有了这层关系,曹公子便能更好行事。”
曹云策静静听着她的话语,唇边上扬出苦涩的笑,眸中闪过伤意,这番为他打算的话语不仅落入他的耳中,更是落进了心里。
这样的好姑娘,为何偏偏痴心他人,不愿选择自己。
宋千逢喋喋不休道:“至于这义子的名声,还需有个大场面打出去才是,过几日便是爹爹的寿辰,那时只要爹爹当着众人的面收你为义子,定是叫人信服的。”
“有了这层关系,曹家何愁打不开官道,况且曹家同官宦的连接唯曹公子一人,待以后曹公子回淮州,无人能动你在族中的地位。”
“说不准淮州官宦还会巴结于你,就如同那榜下捉婿一般,会给曹公子寻得一门好亲事。”
曹云策的眼眶有些泛红,好在夜色中看不明朗,扯出笑道:“多谢蓁蓁姑娘好意,我如今只想将曹家商会开满天下,至于成家之事,以后再说吧。”
“叶伯伯待我很好,我不能挟恩图报,利用所谓义子的名声去开官道,为自己谋利。”
宋千逢闻言错愕,商人逐利并非空穴来风,不过也有如曹云策这般重情义的商人,她前世曾遇着一儒商,虽是商人,却有大儒之范,佚名为灾民散万金,令人佩服。
她笑道:“傻瓜,你又怎知爹爹他不愿收你为义子?”
曹云策动容,双唇微微颤抖。
宋千逢继续道:“爹爹的脾性我了解,若非你得他的意,才不会让你叫他叶伯伯,而且曹叶两家不能结亲,又不结为亲缘关系,那以后爹爹便少了个知心人。”
就爹爹那厌烦商贾的样子,肯让曹云策唤他一声“叶伯伯”,定然是曹云策极为讨他欢心。
曹云策红着眼,不可置信问道:“当真吗?”
宋千逢重重点头,“当真!”
曹云策展颜一笑,“好。”
宋千逢继续往前走,说道:“明日我便去找爹爹说此事。”
曹云策与她同行,默默看了身旁人好几眼,暗自伤神,或许兄妹关系便是自己与她最好的结局。
她又怎会知。
他是真的想娶她为妻。
“蓁蓁姑娘,谢谢你。”
夜色中,女子笑着用他方才说过的话回他。
“我也不想听曹公子说谢。”
“好,那我们以后都不向对方说谢。”
二人谈笑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风中,月色下的影子在青石板间拉长。
梦觉紧紧盯着宋千逢的背影,生怕她又被坏人掳走,蓦然,似有人影闪动的风声,她迅速翻身跃出。
“铮——”的一声!
两柄长剑交锋抵在一起。
梦觉看清对方的脸,怒吼道:“你还敢来!”
甲羽反手抵住那滑向自己脖颈的利敛,委屈道:“我只是听了会墙角,又没做什么,你没有必要杀我吧!”
梦觉厉声道:“呸!你分明知晓主子被锁在镇国公府,你来找我比试还假惺惺不说,现在又来,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她说完翻身而起,手中的利剑直直刺向甲羽的心口。
甲羽瞳孔收缩,弯腰侧身躲避,甩出剑花去打梦觉的手臂,“我也不想的啊!各为其主,我总不能背叛主子,将府中的消息告知你!”
梦觉旋身而起,手腕翻转挡开甩来的剑,紧接着剑指对方的脖颈。
甲羽立即向后倒着飞离,目光落在来人满是杀意的脸上。
梦觉真的动了杀心。
甲羽踏着轻功脱离,在半空中却被人拉住脚,翻身踹向追来的人。
梦觉借力飞升,一脚踹在甲羽的胸口。
甲羽霎时如下落的石头,砸在地上,呛出半口鲜血,忽而,脖颈间多了一柄冷剑!
她双手撑地,抬头看持剑的人,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滑落,笑道:“我每次都打不过你。”
想自己前半生,也算得练武奇才,在杀手堂中更是被委以重用,从未想过会在某一个人手中败这么多次。
梦觉神情冷然,前些日子,她们交手过无数次,说实话,甲羽是为数不多能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人,都是痴迷练武之人,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的情意。
但甲羽不该骗她!
明明知道她有多想主子,竟然还骗她说主子真的在盛阳***身边。
骗子!
跟徐锲那个混账是一什么貉!
主子以前说过,一样的貉全是坏人!
甲羽咳着吐出口污血,笑盈盈道:“梦觉,杀了我就没人给你报信了,让我回去同主子说,有你在,他动不了手。”
梦觉闻言犹豫,好像有道理,收回长剑,说道:“那你回去告诉徐锲,让他死了抓主子的心,还有,别让我再见到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
甲羽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咳嗽着起身,回头看了眼气冲冲的人,踏着轻功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