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晴和杨世彦打打闹闹,互相追着跑开了,就像沪江街头的摩登男女,快活自在,及时行乐。
晚霞在水天交接处铺开绚丽的画卷。
傅晚晴跑不动了,也不想跑了,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看着杨世彦在夕阳中转过身来,朝她一步步走来,把她揽到怀里。
只要呆在杨世彦身边,她就能感觉到平和安稳,什么风雨都刮不到她身上。
“我爱你。”傅晚晴张开怀抱,晚风从江面掠过,带着冷湿水汽,一刻不停的将她的语声传到杨世彦耳中。
杨世彦笑着拥她入怀。
一群人煞风景的围了上来,都是江湖中人,满身匪气。
“杨先生,我们堂主想请您一叙,希望您能稍微配合一点,不要让我们兄弟难办。”为首一人斜觑着杨世彦,没有半点敬意。
“既然是陈堂主相邀,我怎么好意思扫兴呢。”杨世彦揽着傅晚晴的腰,脸上带笑,冷眼扫过众人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二位请吧。”
一辆黑色轿车恰到好处的驶来,杨世彦快走上前,确认车中安全后,他拉开车门,护着傅晚晴低头坐进车去。
在车上傅晚晴想要开口,杨世彦轻轻摇了摇头。
到了地方,杨世彦轻轻攥了攥傅晚晴的手,傅晚晴立刻会意。
东堂主陈珂坐在主座上,带着金丝框眼镜,俨然一个斯文败类,身后站着两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护法。
杨世彦闲适地斜倚在座椅上,一手放在扶手上,一手虚虚揽着傅晚晴纤细的腰肢,这放荡的姿势到了他身上却一种克制。
傅晚晴静静依偎在杨世彦身上,装作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
“杨少帅有求于我?在我的铺子买这么贵的东西,看起来事儿还不小。”陈珂扶了扶金丝框眼镜,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为什么不能是我想给夫人买个戒指呢。”杨世彦答的漫不经心。
“太贵重了吧。”陈珂眼尾上挑,审视这面前的二人:“杨少帅如此英姿,身边定然不会缺女人,何必独宠一枝花呢?”
“陈堂主,您当着我夫人说这些,不好吧。”杨世彦眯起的眼中闪着危险的光:“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吧。”
“别人那里我管不着,我的堂口如今已经金盆洗手,只做正经生意。”陈珂朝杨世彦扬了扬下颌,道:“如今杨少帅、杨次长、杨将军您一来,走私黑土的猖獗之辈也跟着来了,搅动沪江风云,影响我们做生意。”
“陈堂主此言差矣,阁下派人突袭车站时我就在现场,若不是在下运气好,恐也要遭了无妄之灾。”杨世彦答的漫不经心。
“有意思。”陈珂笑着摇了摇头。
巧舌如簧的小子他见过不少,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杨世彦没有过多言语。
“大家都是生意人,谁不知道黑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人们上瘾后,被敲骨吸髓,败尽家财,最终变得行尸走肉,不是个好玩意,对此我绝不宽纵。”陈珂率先开口,一番话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陈爷怀疑我走私黑土?”杨世彦不禁觉得好笑。
“你哪有那个门路?”陈珂不以为意的笑了:“可是你,撺掇外人触犯我的底线,想要借刀杀人,搅动风云,沪江虽是江湖,却也有江湖的法度规矩,若我把实情一五一十说给文爷,你小子就死定了。”
第一次交锋总是刀光剑影,寸步不让。
杨世彦这些手段,都是司空见惯的把戏,他陈珂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什么风雨没见识过,岂会容杨世彦一个初涉江湖的小子当了刀使。
“若我死在沪江,南下平乱的淮军就会立刻改道,一举灭了沪江帮派再言其他,您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吗?”杨世彦目光清冷倨傲。
杨世彦做局向来稳扎稳打,更何况傅晚晴在他身边,他断然不会拿二人的安危去冒险。
“你接了将军剑?”陈珂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萧奉义对你可真放心”
杨世彦不承认也不反驳。
“别在我的地盘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陈珂冷声警告。
“想借您与文爷的地盘,杀个人。”杨世彦也不装了,说着杀人见血的事,语气稀松平常似拈花笑看云淡风轻。
“谁?”陈珂冷声问。
“该死之人。”杨世彦诱导陈珂深思:“铁器最怕受潮生锈,却用海运,黑土最怕管道盘查,却走铁路,陈堂主怎会不觉得蹊跷。”
“依杨少帅的意思,真正的交易地点是……”陈珂就是不说出那个答案。
如今都是猜测,谁猜错了谁丢人。
“内河航道,水下。”傅晚晴用眼神问过杨世彦后,冷静开口。
“这么赚钱的买卖,有些见利忘义之辈,闻着味就来了。”杨世彦顺着傅晚晴的话继续往下说。
“没想到杨少帅还会钓鱼执法,这么高明的方法,给他王正豪一百个脑子也想不出来。”陈珂冷笑两声。
王正豪,这个名字让傅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曾经被大总统亲自请入京,如今在东北供职的那个狗头将军,是杀害曾先生结拜大哥的疑凶,更是差点拉杨世彦入深渊的凶手。
“您不杀,我亲自去杀,到时候牵扯多少人多少事,我概不负责。”杨世彦声音冷峻,恨意是藏不住的。
“这批货归我处置,杨少帅再帮我查清之前的古董沉船案,咱们就算是各取所需。”陈珂开出条件。
“古董沉船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盖棺定论?”杨世彦不禁皱眉微微沉吟。
来的路上傅晚晴提起的案子,估计晚晴会感兴趣。
“不过沉了一艘船,搞得我码头生意少了大半,就算盖棺定论我也不能就此作罢不是吗?”陈珂目光阴沉。
“成。”杨世彦爽快的答应了。
“来人,好好安置我的客人。”陈珂阴鸷的目光落在杨世彦与傅晚晴相伴远去的背影上。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