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杜衡说话,刘三平这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竟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府邸。
而在杜衡不远处,上首位置还坐着沈老夫人,距离沈老夫人五步之遥,是脸色发白,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沈钏海。
而自己则站在前厅中央。
这架势...
他是来到沈府了?
刘三平本来还痛心疾首的模样瞬间闪过一抹尴尬——他错怪殿下了。
原来殿下是让人请他来沈府为安平王世子问诊...
为了避免尴尬,他笑着朝杜衡开口,“世子这话下官可不认同,有病就得及时医治,顽疾都是拖出来的。”
“本世子不是顽疾。”杜衡连忙反驳,“本世子是被下毒的。”
“本宫的太子妃被污蔑下毒。”慕容景衍也开口护短。
“不是被污蔑,本世子的身体情况就是证明。”杜衡据理力争,“本世子现在的肚子还隐隐作痛,步履乏力,肯定就是被这个女人的毒药所害。”
眼看杜衡越说越激动,刘三平立刻上前安抚,“既然如此,劳烦世子坐好,是不是被下毒,下官给世子号脉便知。”
慕容景衍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其他。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刘三平一脸认真地给杜衡号脉。
好一会,他收回了给杜衡号脉的手,恭敬道,“世子的身体除了亏空了些,并无大碍,只要适当戒色即可。”
刘三平的话说得直白,除了杜衡,其他人的脸上都闪过了尴尬神色。
沈柔不死心,“怎么可能?分明就是杜...世子身上余毒未清。”
刘三平立刻转头看向那个质疑自己医术的人,发现是生面孔。
“这位是...”
杜衡连忙介绍,“这是本世子的未婚妻,沈府二小姐。”
刘三平了然。
那个抢嫡姐婚事的沈府继女。
他对这些高门恩怨并不感兴趣。
只是向来不屑那些搞小动作的人。
这个沈府继女,看似柔柔弱弱,可是眼神内敛精明,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到沈府的人跟杜衡似乎还蒙在鼓里,他也懒得提醒,转头跟慕容景衍行礼。
“殿下,下官已经确定了世子没有中毒,是否可以离开?”
就在这时,沈府其他去请大夫的小厮也回来了。
慕容景衍本来已经有所松动的神色再次变回坚决。
“既然医正已经来了,不如听听其他大夫的意见?免得你有被买通之嫌。”
刘三平知道自己走不掉,干脆也不再挣扎了。
“是。”
不多时。
来来回回八位大夫都给杜衡号完脉。
答案都是,“世子身体康健,只要注意少近女色就好。”
杜衡看了沈柔一眼,当即涨红了脸,“放屁,本世子房内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怎么会亏空?”
“那就奇怪了,”慕容景衍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个大夫,还有可能是被买通,可是现在八个大夫跟一个太医院医正都众口一词,总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买通了吧?”
闻言,刘三平第一时间开口,“殿下,下官以从医三十年的经验担保,不会误诊,至于被买通,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这些人,可以质疑他的其他方面,但是绝对不可能质疑他的医术跟人品。
都把他当什么人了?
其余大夫听到刘三平喊“殿下”,连忙头都不敢抬,纷纷跪地,“草民以性命担保,所说一切皆为真话,还望殿下开恩。”
“沈大人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沈钏海额上冷汗就没有停止过。
“下官...下官...”
眼看他下官了半天都没有下官出个所以然,慕容景衍又将目光放到了一直不说话的沈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本宫来了这么久,你也坐着看戏这么久了,也该是时候起来松动一下筋骨。”
突然被叫到,沈老夫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立刻诚惶诚恐地从主座上起来。
“老身一时忘形,还望殿下恕罪。”
从刚才太子进了前厅没让她起来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以为太子是因为婚事的原因,尊重她这个长辈,也乐得倚老卖老。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不给面子,说翻脸就翻脸...
慕容景衍没有理会她的告罪,只是把刚才的问题又复述了一遍。
“老夫人认为,沈曦可有下毒之嫌?”
这个问题下来,几乎就是要沈老夫人盖棺定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沈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微紧,朝慕容景衍客气一笑,“一切但凭殿下指示。”
她想把球踢回去给慕容景衍。
事到如今,沈慕兮有没有下毒之嫌已经不重要了。
又或者是,沈府的人都知道沈慕兮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目的就是为了谋算那份从张氏那里回到沈慕兮手上的嫁妆,但是他们还是选择将沈慕兮推出来。
“本宫可不敢指示,不然肯定又会被某些人拿着做文章了。”慕容景衍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杜衡。
杜衡还没说话,刘三平先对慕容景衍开口了。
“殿下,既然世子信不过下官,留下下官也于事无补,还望殿下允许下官先行告退。”
至于退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就不好说了。
沈慕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急着要离开的刘三平,又看了一眼已经得罪了刘三平浑然不知的杜衡,嘴角若有似无地抽搐了一下。
慕容景衍为难地看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最后还是乖乖地让拦住刘三平的贺鸿退下。
刘三平离开后,其他大夫也纷纷告辞离开。
没有人肯趟这趟浑水。
“你现在满意了?”
杜衡一脸愤怒看向沈慕兮。
仿佛沈慕兮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沈慕兮冷冷笑道,“太子殿下还在,世子确定还要往我头上乱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