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后面的安排会不会让顾时伤心欲绝。
可是绝对能让顾时对苏柳溪恶心好一阵子。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漾出了一抹夹带扭曲快意的笑意。
终于等到书房外的看守侍卫换班。
沈慕兮猫起身子就要悄悄潜入书房的时候,一柄利剑悄然横在了她的颈边。
她身子骤然一僵。
感觉到对方下一刻就要抹了她的脖子,她迅速歪了歪身子,蒙在脸上的纱巾因此掉落。
早在潜入荣郡王府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抓住的准备。
所以她用的是沈慕兮原先的脸,欲盖弥彰地用帕子挡了一下。
为的就是被抓住的时候,恶心一下府上的其他人,顺便吓吓苏柳溪母女。
但是,当她看到顾时的目光从阴鸷转变成震惊再到狂喜的时候,她又有点后悔了。
按照顾时自大的性子,搞不好他还以为她是特地潜入荣郡王府就是为了偷偷见他...
似是印证了她的想法,顾时推开了陈十六持剑的手,故作冷淡地开口道,“不是说了要给彼此体面吗?怎么才几天就按捺不住了?”
晦气。
沈慕兮努力强忍着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是来带筱筱离开的。”
顾时吩咐陈十六退下之后才重新转身看向她,“筱筱在这里很好,她不想离开。”
“想不想,可不是你我说了算,得看孩子的意思。”
她的一番话说得冷静又冷淡。
顾时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在眼前。
同时,他更加想要在她的眼里寻回以前的热切...
可是没有...
不仅没有了热切,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强行的伪装终究还是支撑不下去,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对不起。”
哈?
突如其来的道歉,沈慕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眼底疑惑一闪而逝。
“筱筱的脸...”顾时到嘴边的话,硬是打了好几次转才能说出口,“我当时不知道这么严重。”
他不主动提起之前筱筱的脸被咬伤的事情还好,现在一提起,沈慕兮好不容易已经平复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口子。
她脸上的淡然再也维持不住,连带对顾时的恨意也愈发明显。
“一句对不起,可以让雪球回来?可以让筱筱的脸恢复原样?”沈慕兮冷笑,“顾时,这句对不起,你不应该跟我说。”
“我已经跟筱筱道过歉了。”顾时抢在沈慕兮再次说话前开口,“筱筱现在也原谅了我,她不会离开...”
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跟筱筱一起住在碧水源。
“不需要,哪怕筱筱现在真的愿意原谅你,可这也不代表,你的伤害不存在。”
顾时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慕兮已经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不爱我们母女,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们接回来却又不闻不问...”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调,她一把推开了顾时,小跑离开。
不远处的陈十六想要追上,被顾时阻止了。
“不必追了。”
他看着沈慕兮离开的方向,目光涣散,嘴里喃喃道,“只要孩子还在府上,她还会回来的。”
陈十六眉心微微蹙起,却不敢多说其他。
转头看到地上有一方帕子,他上前几步想要捡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比他的快了一步。
帕子上,绣的是一幅锦鲤戏莲图。
顾时拿着帕子微微颤抖。
思绪一下子飘回去了在丹阳时候。
他与她认识的第一年,他们的生活还是十分拮据。
是她用青菜豆腐,给他们做了满满一桌的年夜饭。
其中就有了用豆腐跟菜叶子做成的锦鲤戏莲——豆腐调成的鲤鱼,还有青菜叶子充当的荷叶。
那顿年夜饭,是他们流落丹阳后吃得最精致的一顿,连向来挑剔的母妃,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似是鬼使神差一般,他忍不住将手中帕子放到手中轻嗅。
还是那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
沈氏不喜胭脂水粉,独爱荷花,所以,每年夏季取藕丝的时候,她都会捡些荷花花瓣,回家烘干,碾成粉,缝入香囊。
那种香囊,他也有过一个...
沈氏知道他向来夜里难眠,特地给他的香囊加入安神草。
可惜,刚回荣郡王府的时候,那个香囊被他丢了...
想到这里,顾时握着丝帕的手紧了紧,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刚才沈慕兮小跑离开并未走太远,所以她得以将这一幕全数收入眼底。
当他看到顾时小心翼翼地将丝帕收入怀中的那一刻,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
在顾时的刻意叮嘱下。
苏柳溪知道虞悦希被剜肉治伤已经是几天后。
她一直想要找时间见女儿,结果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见。
这是翠娥数不清多少次在落霞苑吃了闭门羹了。
“小姐,小小姐肯定是因为天狼的死与您生了嫌隙,要是再这样下去,你们母女必定会离心。”
苏柳溪现在只要情绪激动,小腹就隐隐作痛。
前几天,陈十六亲自来告诉她,顾时重遇沈慕兮,还藏起了一条帕子,已经让她十分惊恐。
要不是顾时下令这些天不让她下床,只怕她早已找机会去找虞悦希亲自问清楚关于骸骨的事情。
想到这几天,顾时都宿在书房,她更是坐不住了。
“罢了,现在她这个样子估计也听不得旁人劝说,我亲自去找他。”
“小姐,您现在还不能下床...”
“去安排。”
苏柳溪不愿再听翠娥多说。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坐得住才怪了。
就在苏柳溪挣扎下床要亲自去看虞悦希的时候,虞悦希也没有闲着。
“你确定,顾叔叔这些天真的都去了那个小贱人那里?”
辛婆子听到虞悦希对顾筱筱还是一如既往地显露厌恶,恨不得立刻上去封住她的嘴。
“我的小姐啊,咱们可不兴说这样的话,现在筱筱小姐正得宠着,你要是让其他有心人听了去,可怎么办?”
虞悦希冷哼,“还能怎么办?即使听了去,她也是一个死了娘的孤女,我还怕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