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绪沉着脸出了沈府,自个儿上了马车就催着马夫直接驾车离开。
马夫是林府的人,虽然很奇怪那个沈公子为什么没跟着出来,但林清绪才是他的正经主子。
一刻不曾犹豫,随着一道挥鞭的声音响起,马车徐徐地就动了起来。
抱着装着画的箱子的沈怀瑜姗姗来迟,出门的时候就只能看见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
沈怀瑜脸上印着一个巴掌印,可见林清绪是下了狠手。
沈怀瑜轻轻抽了口冷气,心中不安得厉害。
林清绪从来没有对他下过这么重的手,这下子怕是真的气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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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回到林府的林清绪,脚步匆匆地就往自己屋子里走。
路遇一队侍卫,林清绪冷冷地叫住他们:“传下去,今天不许沈怀瑜进来。”
侍卫们都有些吃惊,但也都没有多问。
他们正垂首要应下的时候,门前突然传来一声马鸣的声音,接着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林府。
侍卫们的应声卡在喉咙里,眼睁睁地看着沈怀瑜如风般掠过他们,朝着世子院子去了。
这……
侍卫们小心地看了眼林清绪,然后脑袋垂得更低了:“世子,属下们这就去将他赶出去?”
林清绪阴沉着脸,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弄死他!”
说着,林清绪就转过身步履匆匆地往自己院子里走。
院子里一片安宁,旺财还在和小橙玩着“谁动谁是狗”的游戏。
小橙听见林清绪的脚步声,立刻笑呵呵地抬头打招呼:“世子回来啦,世子妃他……”
嘭!
林清绪根本没管小橙,一脚踹在门上:“沈怀瑜,你给我滚出来!”
门被人从里面死死地堵着,任凭林清绪如何都不愿意打开。
林清绪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但他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幅不堪入目的画;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沈怀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
他更气了,对着门抬脚又是一踹。
但林清绪不会武,力气也不大够,这么一弄不但没将门踹开,反叫自己累得不轻。
他抚着胸口,声音冷得像是掺了冰碴:“你开不开门?”
里面依旧很安静,过了许久才想起沈怀瑜心虚至极的声音:“我开门了,你会叫我滚出去吗?”
林清绪抿着唇没说话,里头的人也抵着门没动。
“咳咳咳……”林清绪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结果一开口反倒是咳嗽了起来,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沈怀瑜藏不住了,猛地拉开门,又将弓着身子咳嗽的林清绪拉进房间喂了水。
林清绪将脸都咳红了,才堪堪停下。
他刚一停下就抬手去打沈怀瑜:“你该死!”
沈怀瑜握住林清绪的手腕:“世子也太暴躁了吧!”
“……”林清绪咬着牙等着沈怀瑜,转头正要叫人进来将沈怀瑜丢出去,却发现沈怀瑜早就将门给栓上了。
沈怀瑜轻咳一声:“那些画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
林清绪冷冷一笑:“你怎么解释?那画不是你画的?”
“怎么可能?”沈怀瑜反应剧烈,“那可都是我一笔一划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很!”
林清绪眼眸一沉,脸颊却映起浅浅的红:“你还真骄傲。”
他边说边狠狠地掐着沈怀瑜手臂上的肌肉,看着沈怀瑜痛得龇牙咧嘴,他缓缓道:“你为什么要画那种画?你将我当什么了?陪你睡的玩意?”
这话一说出口,林清绪的眼圈就红了。
林清绪越想越委屈,松开沈怀瑜的胳膊,转过头:“你出去,我这几天不想见到你。”
沈怀瑜这下子是真的慌了:“清绪,我错了。”
林清绪根本不想看见他,左右躲不开,最后干脆直接将眼睛给闭上了。
“清绪,你听我说,我不止画了那一张啊!”沈怀瑜边说边将自己带回来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画,一张张地想要展示给林清绪看。
夜明珠使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画上笔触也看得分明。
“这张是成亲的时候,你穿着婚服推门走进来时的样子。”
“这张是我们一起落水后,你在我怀里昏迷……”
“还有这张,是你陪我下棋……”
……
沈怀瑜絮絮叨叨地说着,将自己画的每一幅画都给林清绪介绍一遍。
那些记忆不只对沈怀瑜很珍贵,对林清绪也是一样。
沈怀瑜还在说:“我当时离开京城,什么都没有带,时间久了,我就非常想你。”
“而且时间越久,和你在一起的记忆就变得越模糊。”沈怀瑜放下画,拉起林清绪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释,“所以我就想把能想起来的,都画下来,记在纸上……”
“这样的话,我就不容易忘了。”
林清绪抿唇,良久才睁开冷清的眸子看着他:“借口。”
“怎么会是借口呢?”沈怀瑜粘在林清绪身边,声音轻轻的,“分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一想你我就画画。”
“你瞧我画的多好看?”
说着,沈怀瑜还随意地抽出一幅画。
那是林清绪的侧颜,林清绪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睫毛弯弯翘翘的,好看极了。
画的线条流畅,红唇青丝……每一个部分都精致极了。
可以看出画画的人确实下了大功夫。
林清绪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依旧不理解:“可你为什么要画那种……我不明白你,我觉得你真的很下流。”
“可是,那张的你真的很好看啊……”
沈怀瑜将那幅画翻了出来,摊开看着。
上面的“林清绪”衣衫近乎全褪,站在屏风前。、
长发垂到腰际,舒展的胳膊上还挂着水珠,一颗、两颗、三颗……
丝丝袅袅的雾气将“林清绪”围在中间,隐隐约约可以看清一双匀称漂亮的长腿。
“林清绪”侧目看向画外,眉眼间夹杂着一丝嗔怪,却因为缥缈的画面平添了几分诱惑……
虽然重要的位置都没怎么露,但这种气氛旖旎的画作依旧是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
作为画作的主人公——林清绪更无法容忍。
忍无可忍下,林清绪给了沈怀瑜一巴掌,还打算将沈怀瑜拒之门外一个月。
但沈怀瑜是个无赖。
他不但画了画,还强闯进了林府,现在还试图染指林清绪清正干净的思想。
沈怀瑜小心地将画收好,然后轻声道:“在军营的很多个夜晚,你都这样走进我的梦里。”
林清绪咬牙:“流氓。”
“是,我承认我是。”沈怀瑜笑着,十分坦率,“如果你是我你也会想画下来的,世间最好的人就在眼前,任谁都会忍不住的……”
话落,林清绪的发簪突然被沈怀瑜拔了下来。
乌黑水滑的长发披散而下,林清绪好转的脸色再次沉下去:“沈无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