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摊老板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此事,沈湘君应和了两句, 放下银子,便起身要离开。
只有被默认有罪的人才会被看押,楚离忧遭罪了,沈湘君无疑是开心的。沈湘君有些惋惜暗叹,楚离忧若不是昌平侯府的人该有多好。
老板对沈湘君善意的提醒道“老朽记得沈小姐在张府谋事,听说张府小姐与常三小姐关系很好,这次怕是会受常三小姐牵连名声受损。沈小姐还是早些退了张府的事,以免自己被牵扯。”
“我一个满身虱子的人,又何惧多这一只。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提醒。”沈湘君听闻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往张府走去。
若论名声,沈湘君的名声就是一片废墟。小时谋生心手不正,前往王城遇强盗险些丢了清白,杀了强盗得了凶名。
这些事单拎出一件就够人敬而远之,望而生畏。沈湘君除了怕楚离忧杀她,其它的没什么可惧。
常凤栖和她的相比,或许能算个野心勃勃的好人。
沈湘君照例去了张府,今日的张慕云比起昨天精神好了很多,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沈湘君也不提及此事,只是看着张慕云跳舞,时不时的在一旁提点两句。
张慕云一支舞毕走到沈湘君面前问道“沈湘君你这一次怎么不努力挑刺了?”
沈湘君淡笑了一声,心中暗道,她那不是挑刺,只是拿了钱想把事情做好。
轻声道“张小姐天资聪慧,证明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师傅了。”
张慕云听闻喜上眉梢道“等玉稹哥哥回来了我就可以跳给他看了!”
沈湘君看着张慕云的神态,知道这男子是她的心底的人,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很好猜。沈湘君便在一旁附和道“张小姐如此有心,被你喜欢的男子应该也会开心。”
张慕云有些害羞笑了笑,一双眼睛如同盛了繁星一般亮晶晶的。一脸期盼的道“听兄长说玉稹哥哥打胜仗了就快回来了,这么久没有见,也不知道他想我了没有。”
沈湘君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慕云笑看着沈湘君道“听兄长提起,道沈姐姐见过玉稹哥哥,玉稹哥哥甚至还送过一枚玉佩给你,可有此事?”
沈湘君脸上的笑意一顿,见张慕云一脸坦荡,丝毫没有不开心的模样,如实道“收到过,卖了。”
张慕云诧异的看着沈湘君“沈湘君你是很缺银子吗?”
沈湘君听闻,没有丝毫的尴尬,低声应道“恩。”
张慕云随即一脸正色的看着沈湘君道“我以后会嫁给玉稹哥哥做正妻,既然玉稹哥哥也喜欢你,不如你一起和我嫁过去。穆将军府家大业大,再加上我的嫁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让你缺银子花!”
沈湘君看着张慕云眼中泛着亮光,那较真的模样不似做假,面上露出了怪异之色,一时间没有说话。
张慕云见沈湘君不语,立即问道“莫非你不愿?”
沈湘君面色恢复如常,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带着逗弄的心思道“愿意,不过你得和你家玉稹哥哥搬到我家去住。”
张慕云听闻立即不乐意了“怎么能搬去你家,玉稹哥哥有府邸的,若是我们搬去你家,人家肯定会说玉稹哥哥和我吃你的饭软。”
沈湘君压着笑意,神情轻松的看着张慕云。沈湘君记得曾经她用木板车拉着李伯欢去看大夫,路上沈母不过多看其它男子几眼,李伯欢就在那拈酸吃醋,对着沈母话无好话。指责沈母心中无他,不在乎他。可眼前的张慕云嘴上说着心悦穆玉稹,却不停的盘算着为他扩充后院。若这也是在意,那未免这种在意也太过大度了。
沈湘君见时辰到了便起身告辞。
张慕云送沈湘君出院子的时候,忍不住在她身后道“就别搬去你家了,若是能和你成为姐妹,我一定会很高兴。”
沈湘君嘴角抽了抽,挥了挥手道别。看来张慕云还不知道那些为常凤栖求情的人也入狱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心情和她讨论做姐妹的事了。有张慕青这个兄长护着,她这样不知事也挺好。
沈湘君照例去了绣坊,把手中的活做完后便没有再接新活。
沈湘君对着管事的道“今日家中有点事,需要先离开了。”
管事的赵绣娘与江城王落相识,两人在生意上有往来。见沈湘君要离开,便立即道”昨夜我在此处值守时,王落来了。我把你的绣品给她了,这是她给你结算绣活的银子。”
沈湘君有些意外,接下银子便问道“她人住哪?”
赵秀娘道“昨夜她赶着宵禁前离开了。”
没机会见王落,沈湘君心里感觉有些遗憾,随即便叹息了一声往外走去。
赵秀娘见此,对着沈湘君的背影道“她让你在此好好生活,待有机会来王城了,她给你带江城的杏花糕。”
沈湘君听闻笑了笑,回头对着赵秀娘道“谢谢赵姑,我会好好活着的。”
桂花糕啊,好像许久没有听见这甜点了。若是能活着与王落相见,她一定给王落的作坊投银子,让她把家里的作坊做成江澄好最大最好的作坊,以报当初江城一两银子受困之恩。
赵绣娘从一侧拿出一块多余的绒布道“听说你爹经常头痛看大夫,这块绒布你拿回去给他做个抹额,戴着能防风。”
沈湘君眸子微动,轻声应道“谢谢赵姑。”
沈湘君出了绣坊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酒楼,叫了好些份酒菜,额外又做了一份精致的食物,带着一群伙计浩浩荡荡的去了牢房所在地。
狱卒见沈湘君不仅给他们好酒好菜,还偷偷的塞了不少银子,同意沈湘君去探监。
“沈姑娘看你是个好人,我且告诉你,只要那十几人不再为常三小姐求情闹事,老爷便会放了她们。”狱卒拎着沈湘君送的酒,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元宝笑着道
沈湘君听闻道了谢。先去了陈尔娘所在的牢房送饭菜,看着狼狈的陈尔娘,把饭菜递给牢中的女子们“听见你们被抓了,想着牢中吃不好,给你们送的饭菜。”
陈尔娘外形虽有些狼狈,却精神尚可,对着沈湘君开玩笑道“常三小姐没帮到,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劳沈小姐来看望了。”
沈湘君递筷子的手一顿,低声道“刚进来时狱卒与我说了,只要你们肯改口不闹了,就放你们出去。”
陈尔娘听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家小子九岁,正是知事的年纪。我不愿他像他死去的老子一样当个没出息的懦夫,我身为他娘要以身作则告诉他,遭遇不公要敢挺身而出!要知恩图报!要不畏强权!”
沈湘君看着坚定且正义的陈尔娘,笑了笑没有再多劝。心里知道她们关不长,等着这案子风声小些了,这些人便能出去了。
随即便转身要去下一处牢房。
沈湘君离开时,听见陈尔娘对着牢房中的其他人道“你们若是后悔了可以改口!我的意愿并不代表你们所有人!”
后面有多少人后悔,沈湘君不得而知。或许人总要为自己的觉得值得的人与事付出些什么,才能无愧于心。
沈湘君绕过几个牢房后,提着食盒便站在了楚离忧的牢房前,楚离忧依旧穿成昨日的暗绿色锦袍,但牢房内干净整洁,不仅有床和被褥还有茶具,此时的楚离忧一脸阴沉的坐在小木床上看着她。这与陈尔娘那只有干草的牢房简直天差地别,好似楚离忧只待个两日便会出去。看来有人打点就是不一样。
沈湘君看热闹的心瞬间消散了不少。既然人已经到了,总得慰问两句
沈湘君对着楚离忧笑着道“楚公子很适合在牢房里待着。”
楚离忧阴郁的眸子垂下,看向沈湘君手中的食物盒,低沉的声音依旧对沈湘君带着杀意“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饭。”沈湘君淡笑着应道
“你觉得我会吃你给的东西?”楚离忧阴冷的看着沈湘君道
沈湘君看见楚离忧待在牢房中的样子,手中的食盒就没打算给他了,她准备带回去给李伯欢吃。
楚离忧的床榻不高,沈湘君不习惯俯视着与人交谈,随即低声“你的字怎么会被人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