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再就业人员,居然还敢效仿地主资本家,学人家做生意,还雇人做事,这不是试图复辟,是什么?
酒坊被迫停业,而父亲也被送进了学习班接受政治学习。
因为照顾外婆的面子,父亲平常还是正常在机修厂上班,只是周日必须要去公社学习班报到。
周仕义在又一次周末学习完,赶回工厂的时候,因为天黑,骑自行车在马路上摔倒,不幸被拖拉机压断了左腿,住院了。
外婆因为和公社干部怄气也生病卧床不起,母亲需要照顾外婆和妹妹,实在无法脱身去看父亲。
年少的潜娃只能在外婆和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下,代表她们去县城机修厂医院探望受伤的父亲。
只有九岁多点的潜娃,独自一人背着沉重的粮食,手里拎着一只母鸡,还有一筐鸡蛋,艰难地行走在数十公里的马路上。
秋风无情地吹拂着大地,寒冷让少年单薄的身躯不停地发抖。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和忧虑,内心却充满了对父亲的无尽思念与深深牵挂。
他不知道父亲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见到父亲。
然而,他必须去找到父亲,他要告诉父亲,家中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走了整整一天,潜娃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赶到了厂医院住院部,爬了六层楼梯,找到父亲住院的病房。
但迎接他的却是护士冷漠的语言:\"你父亲周仕义已经转病房了。\"
这个消息如同护士的冰冷话语一样,让少年如坠冰窖,又冷又饿的潜娃晕倒在医院走廊里,眼眶里还包着泪水。
好心的病友,给少年喂水喂馒头,醒来的潜娃焦急地打听着父亲的去向,经过一番周折后,才得知父亲已转去了外科病房。
换了一栋楼,少年再次爬上六层楼顶。
当他推开病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碎成了无数片,父亲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如纸。
受伤的左腿打着石膏,缠着绷带,用纱布条悬着挂在半空。
少年的眼泪再也包不住,像决堤的洪水涌出眼眶,他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和绝望。毕竟只有九岁多点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啊。
“爸,你怎么啦?”
少年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缓缓地走到病床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父亲的脸,感受着那份陌生的凉意。
目光不断停留在父亲受伤的地方,心中充满了痛苦和难过。
少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然而,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坚强起来,不能再让父亲为家里担忧。
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带来的东西一一让父亲看了一遍,这些东西虽然普通,但都是外婆和母亲的一片心。
\"爸,家里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却又故作镇定。
那一刻,如果可以他真想替父亲住院。
他不想让父亲看到他的脆弱,他要成为父亲坚实的依靠,甚至家里的顶梁柱。
\"潜娃儿,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吗?家里怎样了?\"父亲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却充满了对儿子的关爱和家里的担心。
\"我想您了,爸。我一个人来的,我走了好久的路……\"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向父亲诉说着一路的艰辛。
他的脚早已磨出了水泡,手也因为一直拎着东西,有些浮肿了。
“潜娃儿,你真是个好孩子,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父亲的眼中满是愧疚和自责,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潜娃的脸蛋,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内心深处的歉意和关心。
“爸,我不苦,我只要您早点好起来。”潜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他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
他知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潜娃和父亲聊了很久,他告诉父亲家里的情况一切安好,也告诉父亲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一切都好。
他希望父亲能够尽快好起来,他想父亲能和他一起回家。
他的脸上挂着泪痕,却努力保持微笑,让父亲感受到他的坚强。
坐在父亲的床边,他不时抬头看看悬挂着的父亲受伤的左腿。
眼中充满了关怀和担忧。
窗外的夕阳斜照进病房,把病房染成了金黄的暖色。映在父亲苍白的脸上,给他增添了几分生气。
少年的目光在父亲的眼神里流连,那份沉甸甸的关切和期待,仿佛要化作无声的誓言。
他好想多给父亲些力量!
“爸,您放心吧,家里的一切都好。”潜娃轻声说道,“妈妈每天都在忙前忙后,外婆也在尽力帮忙。”
父亲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深知儿子的懂事和成熟,也明白这个家需要他早日振作起来。
他用力握着潜娃的手,表示自己会努力恢复健康,与家人共度难关。
这一刻,父子之间的情感交流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彼此心间,他们共同面对生活的挑战,用爱书写属于男人的坚强。
父亲听到这些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痛苦、无奈以及坚定的神情。
仿佛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纠缠和煎熬。
\"潜娃儿,你放心。\"父亲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沧桑,\"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潜娃知道父亲的话里包含着对家人的责任和愧疚。
他心里也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句简单的承诺,更是父亲为了家人重新站起来的决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潜娃一有时间就会去医院看望父亲。给他带去家里最新的消息,也带去母亲和外婆的关心和问候。
每次见面,他们都会聊很久,谈论家中的琐事、生活的困难以及未来的希望。
潜娃告诉父亲,家里的酒坊虽然暂时停了业,但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相对封闭的乡村,认识外婆的公社干部太多了。
外婆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虽然行动仍有些不便,但已经可以自理日常生活。
家里虽然又回到了过去的艰难,好在全家其他一切都还安好。
风穿过医院窗户,带进一阵秋日的寒意,少年的脸上一阵抽搐,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