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裹关的城墙上,吐蕃士兵看着哭着冲来送死的俘虏,这些日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噶尔·论钦陵时刻都在第一线,尽可能地去变阵,不让将士们有这种习以为常的想法,毕竟不一定那天俘虏攻着攻着,就变成正规军大举进攻。
站在城关上的噶尔·论钦陵,看着手中钢枪上的红缨飘动,自嘲的一笑;“又是东风,本帅现在看到东风都害怕了……”
俘虏前赴后继的送死中,忽然噶尔·论钦陵看到,一个花花绿绿,无数丝绸拼凑而成的巨大圆球缓缓升空。
“这他妈啥玩意?”
噶尔·论钦陵一愣,摘下头盔挠了挠没毛的脑袋,满脸懵逼地看着热气球……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热气球升空,所有将士也都发现了这些花花绿绿的热气球。
“大帅,这是什么东西?”
“我…我也不知道。”
噶尔·论钦陵窒息看着热气球,每一个吊篮上都站着三个人。
老喇嘛跑过来:“大帅,这…这会不会和上次的天灯一样?”
“我真不知道,但不管是啥,只要靠近就把这些奇怪玩意射下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热气球越来越高,因为有粗大的麻绳牵制,所以在四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下,开始一点点地朝向迦裹关靠近。
“放箭!”
噶尔·论钦陵当即下令,然而弓箭手的箭矢射到一半就掉落下来,根本触碰不到热气球分毫。
“拿箭来!”
噶尔·论钦陵大喊一声,一把握住精铁打造的大弓,周身爆发出仅次于八绝的修为气势,一箭朝向热气球射去。
箭矢带着呼啸破空之声,朝向热气球射去,然而临近热气球,对方吊篮中出现一杆长鞭,将快要没有力的箭矢打落。
热气球上,三侠同坐一起,红拂得意地扬了扬鞭子:“为什么一个热气球有三人?还不是一个往下丢燃烧瓶,一个利用升旗原理搬运,一个使用长兵器的高手保护,他们的小伎俩都在世子的预料之中。”
与此同时,柳土关内响起冲锋的嚎叫,武闵、陈庆之、江流儿三小将率领大军飞奔而出,朝向迦裹关冲去。
噶尔·论钦陵再次射出几五箭,几乎耗尽一般修为,但却无用,对方太高了,能射出那么远的箭矢,需要强弓,强大的臂力以及配合超高修为……这些缺一不可,整个吐蕃大军能把箭射这么高的不足三个人,而且射上天空时力劲也没了,随便就能被对方利用长鞭抽掉。
卫渊、梁红婵、喜顺同乘一个热气球,喜顺用燃烧架上的火点燃燃烧瓶后交给卫渊,卫渊瞄了瞄迦裹关的城墙,随手将其丢了下去。
卫渊出手,三侠等人也都纷纷往下丢燃烧瓶。
一时间,整个迦裹关城墙上,到处燃烧着烈火,无数吐蕃士兵在火海中惨叫哭喊,四处逃窜。
噶尔·论钦陵看着眼前的汪洋火海,这一次他彻底没有了办法,火势太大,人在里面就直接被烧死了,不可能和之前那般,强忍着烧伤守城。
“败了?就这样败了?”
噶尔·论钦陵气的紧握双拳,但却又无可奈何,无奈下令全员进入之前挖好的地道堡垒。
“玩这套?”
天空中的卫渊笑着利用让梁红婵挥舞红旗十下,下方的糜天禾看到连忙让看守绳索的将士在放出二十米。
迦裹关上空,众人利用燃烧瓶断了吐蕃士兵的前路。
与此同时,后方城墙上已有俘虏爬上来,将身后背着用来抵挡箭矢的盖在燃烧的烈火上,瞬间火势小了许多,紧接着卫家军、梁家军、乞活军、刀客四路将士顺着云梯爬上来。
“卫渊,我操你妈!”
面对眼前的火墙,后方的将士,噶尔·论钦陵指着天空破口大骂,如果是能力一般的将军,在这紧要关头肯定会选择杀回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就算城关失守也要咬掉对方一块肉。
噶尔·论钦陵也想过这样,但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守城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当机立断,命令所有吐蕃将士聚集一起,形成个类似箭头的阵型,冲进挡路的火墙当中。
最前方的将士死在烈火当中,第二排的将士顶上,就这样以及三万多士兵被烧死的代价,冲出了火墙,所有人在火中的烧伤加重,炙热让每个人都大汗淋漓。
“进地堡,快!”
噶尔·论钦陵下令后,所有将士冲进地道当中,当然上空的卫渊等人还在不停地丢燃烧瓶,这一次不用卫渊指挥,什么地方敌人多就往那丢……
吐蕃三十多万的将士,最后逃进地道的不过十几万,一多半的士兵命丧火海。
随着卫渊一点点熄灭热气球上的火势,同时柳土关内的将士用力往回收麻绳,热气球最后缓缓降落在两关中间处。
众人跳下吊篮,都感觉双腿一阵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了脚后跟。
卫奇技想着之前搭乘热气球上天,一切都好像是梦境般,互相抽队友嘴巴:“真不是梦!”
“老子这辈子也值得了,竟然上过天!”
“是啊,今后有和子孙后代吹牛逼的话题了……”
随着众人还在如梦方醒的兴奋之中,迦裹关城门外堆砌的石头掉落,卫家军已把城门打开。
卫渊踩着血流成河,遍地尸体的战场走进城关,入目所见遍地坟茔模样的堡垒……
进城关的将士们一个个表情难看,特别是卫家军,这套阵法他们都不要在熟,只不过之前是他们在下面,如今敌人在下面……
卫渊无所谓地一摊手,苦笑道:“看来我家瑾给松赞造成极大的阴影,特别飞鸽传书告诉噶尔·论钦陵如何布阵,中心处的将军府变成了望塔,完美一比一复刻高仿。”
就在这时,公孙瑾与糜天禾、张太岳等谋士小跑进来。
当公孙瑾见到对方高仿了自己阵法,不由忘记腹语,激动的啊巴啊巴起来……
“别激动,这阵法好破!”
所有人不解地看向卫渊:“咋破?”
“海东青吃过亏,所以没事就想如何破阵,我从他那学来的。”
卫渊笑着说完:“提前攻破城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今日大家伙就好好休息吧,让这群瘪犊子在地底下,忍饥挨饿撅着!”
将士们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人数,同时在迦裹关内大摆宴席,喝酒吃肉,看得地堡里的忍饥挨饿,身上还有烧伤吐蕃将士看得一阵流口水。
次日,一大清早,卫渊让人利用投石器,把在屎尿中浸泡一宿的稻草丢进阵中,之后再投掷燃烧瓶。
大火燃烧,恶臭的浓烟四起,卫渊安排将士利用俘虏做挡箭牌,推翻三个地堡,然后把点燃的稻草塞进去,并让俘虏用大号扇子往里面煽风……
一时间其连接地道堡垒内部的吐蕃士兵,被呛得直咳嗽,双目流泪,睁不开眼睛。
将士们手持盾牌,用潮湿的布料捂住口鼻,冲进去按照不同位置,掀翻二十多座堡垒。
此时对方才反应过来,用土将几处地道堵死,不让浓烟进入,随着吐蕃将士能够睁开眼睛时,最重要的几处相互呼应的堡垒已经被掀翻。
做完一切后,卫渊将打了几个红差的地图丢给公孙瑾。
“瑾,我的要求很简单,三天,用最少的伤亡破阵。”
公孙瑾看了一眼阵法部署图,特别是那几个勾掉的位置,已经完全断了堡垒与堡垒之间的相互呼应,本来就是这套阵法的创始人,公孙瑾对这阵法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对卫渊自信地点点头后,公孙瑾趴在地上,开始用笔在图纸上部署战略。
因为吐蕃过没有猛火油柜,所以只需用木板抵挡箭矢,外加让重甲兵拿猛火油柜压制即可破掉对方堡垒。
火龙喷射而出,让地堡中的将士无法用孔洞射出箭矢与刺出长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在的堡垒被掀翻……
短短一日迦裹关九百座堡垒,便被公孙瑾破了一半,作为了望塔的将军府也在攻击范围之内,所以噶尔·论钦陵也进入了地道之中。
此时的吐蕃军中的高级将领齐聚,对噶尔·论钦陵道:“将军,为什么敌人用阵法,就能将陛下的联军拦住,我们却不行?”
浑身大面积烧伤,得不到妥善处理,有些地方已经腐烂化脓的噶尔·论钦陵长叹一声;“那卫渊上来用恶臭的浓烟阻挡本帅的视线,趁机拔掉几个堡垒,又让烟雾灌入地道,让将士们暂时失去防御能力,之后拔掉二十多处最重要的堡垒。”
“别看只有二十处,但却如同钢钉狠狠地扎在蛇的七寸,让本帅原本准备好的十八种变阵,只剩下了两种,没有其他变阵,公孙瑾只要防御这两种就可以轻松破阵,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那种可以喷出火龙的东西……”
所有高级将领看着满面愁容的噶尔·论钦陵,还记得这位吐蕃军神,无论碰到多棘手的战役都会从容面对,用最冷静的头脑去分析处理,在他们心中噶尔·论钦陵就是吐蕃的擎天柱,紫金梁,哪怕天塌下来这位军神也能顶住。
可如今他却露出这种表情,显然已是彻底的山穷水尽,就连这位吐蕃顶梁柱都没有任何的破局办法。
“大帅,我…我们……”
“我这次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从百姓送水,送食物,送箭矢的通道离开。”
“什么?离开!”
众将士纷纷站起身:“不,我们不走,我们要和军神,和迦裹关共存亡!”
“军神?”
噶尔·论钦陵自嘲的一笑,指着浑身狼狈的自己:“你们见过这样的军神?一个被卫渊打得体无完肤,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怎可称为军神?”
噶尔·论钦陵起身对高级将领们一一拥抱:“公孙瑾其实今夜就能破阵,但他选择了休息,他是在给我一个信号。”
“信号?”
“什么信号?”
“让我带兵撤离,集结吐蕃百姓训练成民兵。”
所有将领都是一愣:“为…为啥啊?那公孙瑾听说对卫渊无比忠心,怎么还会对我们放水?”
“应该是卫渊的主意,他这是告诉我,哪怕是帝国,他也不想滥杀无辜,他要迦裹关只是为了牵制松赞陛下的兵力。”
众人无不紧皱眉头:“卫…卫渊那家伙满肚子阴损坏,他会有那么好心?”
“可能卫渊还有其他目的,但目前对我来说,他这个举动就是天大的恩赐,为了更少的吐蕃百姓死亡,我们必须照办。”
噶尔·论钦陵无奈地苦笑:“卫渊最可怕的地方不是阴谋,而是他的阳谋,哪怕知道他有更大目的,可我们也要按照他的思路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