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绣心里有些讶异,看了周临渊一眼,见那俊美的少年也抿紧了嘴唇,但是因开口说话的人不同,他也没用对待叶正华一般的态度来对待他,因此担心的看了明绣一眼,打定主意如果皇叔为难她,自己到时再出口相帮。
只是他心里多少对这事儿有些期待,任这少年再是心思狡猾如狐,可是却知道自己虽然现在已经被封为了太子,但根基毕竟不稳,以前几个哥哥年长,许多朝廷大臣都明里暗里投了过去,相比起来自己这些年虽然汲汲营营,可是毕竟在这一方面有所不足。
他生在皇家,听过许多就算已经登上大宝的人也有被拉下来的例子,因此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是这次却是觉得来了一次机会。他要是有了镇南王这样手握重兵的人支持,到时候那几个皇兄就算再怎么折腾,也是成不了气候翻不出风浪来,他位置坐得比现在稳了许多。只是周临渊心里虽然渴望,但是却也不希望明绣因此而违背她自己的本意去做事情来帮的忙,因此一言不发没有开口说话。
明绣愣了一会儿没有开口说话,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阵紧绷,抬头见到镇南王时,那老王爷已经皱起了眉来,胡子如钢须一般,正瞪了双眼瞧她,就算是没有恶意可是看起来也是满脸的煞气,要是普通小姑娘被他这么一蹬,怕是当场就要吓坏,明绣却抿了抿嘴,赶紧开口说道:“建房子我虽然能帮些忙,可是开始要买不少材料,我没有那么多钱。”她说拧了拧帕子,故意皱了皱眉头,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十分惹人怜爱。
那镇南王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多看了这丫头一眼,挥了挥手不以为然的说道:“原来是这么一点小事儿!”他对底对明绣耍了这一手,将这些别有用心的大臣们摆弄了一道感到有些讶异,要知道这些大朝王爷,哪一个不是头脑精明的,没想到这一次却栽在了这一个小丫头身上,心里多少对她有些好感,再加上明绣不若普通的姑娘,见了他时连大气也不敢出,反倒还敢在他面前耍这些小花样,因此看她反倒顺眼了许多,说话声音也放缓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不耐烦:“小丫头就是麻烦,这么一点儿小事也磨唧!不就是要钱吗?”
他说完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原本镇定的面容不由僵了一下,半晌之后才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来,虽然表情仍旧是威严冷酷,可是明绣却从他眼睛里头瞧出一丝心虚来,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见这老王爷依旧肃然的说道:“今日出门没带银子!”
听了他这话,明绣忍不住脚下打了个踉跄,看着这镇南王的目光也不如之前那般恭敬,不管他做出多么不可侵犯高贵的模样,可是骨子里头却是完全不同,她依旧借着这老头子想起了另外一个不修边福率性顽劣的人,郑老道这个名义上的师傅,虽然许多年没见,不过明绣心里可是一天也没忘了他,现在看着镇南王,明明这两人地位相区巨大,可她心里没来由的就觉得两人有些相像,因此心里对这镇南王多了一分好感。
虽然明绣没真要这镇南王当场就掏银子出来,可是却又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了许久没见的郑老道,因此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没银子可不行,别想赖账啊!”
她话刚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暗暗懊恼,就算她心里真对镇南王有好感,觉得他性子和郑老道相像,可是两人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也许是她太过想念郑老道而出现的一丝幻觉。再加上这镇南王是皇室出身,和郑老道混迹江湖不拘小节的人完全不一样,说不准这下子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想到这儿明绣越发的懊恼,周围也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有些不满周临渊今日的做派偶尔还在说着话的人一下子都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小姑娘。
镇南王没有开口说话,他脸板得死紧,不过平素里他就是这样不苟言笑,令人望而生畏,大家心里都在暗自得意,众人被明绣玩了这一手,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听到她开口要银子更是不高兴,谁乐意在那穷乡僻壤的去买栋宅子?大家都是在朝为官的人,平日里都住在京城,就算偶尔要去渡假或者是避暑,那也得是要豪华美观的地方,哪里愿意去乡下?因此心里都认为这买宅子的银子如水般哗啦啦的流出去,而且还起不了什么作用。
现在见明绣自己得罪了镇南王,心里也乐得看她笑话,没人出口解围,反倒是见着镇南王板着脸瞪着明绣时,心里都欢喜了起来。这老王爷平素里谁的面子也不肯给,年轻时带兵打仗,那脾气可不是一点半点的硬朗,许多想要巴结讨好他的朝臣明里暗里在他手上都吃过不少的亏,偏偏当今皇上却对这哥哥十分信任,因此众人就算被他教训过,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周临渊刚听明绣说那句话时,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着谁了。郑老道他也许多年没见过,心里不是不想念,只是没想到平素里最是爱教训郑老道的人,心里却是将他记挂着,他抿了抿嘴唇,心里打定主意多派人手一定要找到师傅,到时候明绣一定会开心。
只是见着皇叔板着的脸,他心里一慌,也没顾得上再去仔细观察他,深怕他因此而降了明绣的罪责罚她,连忙对他行了个礼,嘴里说道:“皇叔不要同她见怪,她是小孩子不懂事!”
明绣咬了咬嘴唇,虽然已经年纪一大把了被人当作小孩子有些丢脸,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之前那话放肆了,这封建王朝是连言龘论自由也没有的。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心里唾弃了一番,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有些可怜兮兮的了。
镇南王眼睛里头神色晦暗莫辨,他看了眼明绣皱在一起的小脸蛋,这才转过头,见自己侄子弯了腰对自己行礼,忍不住皱了皱眉,嘴里淡淡的责备道:“太子是国之储君,这么一点儿小事,何必惊慌?”他虽然是平平直述的一句话,可是里头却含了教训,周临渊听了出来,知道这老王爷是在趁机教育自己,虽然不知道这皇叔怎么就愿意出言提醒自己,不过他却知道机会难得,因此又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才直起身来正色说道:“本宫受教了。”
镇南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这个侄子一向是浑身傲气,轻易不肯折腰的,行事也是任性霸道,没想到今日里竟然会如此紧张一个小姑娘。他眼睛里头掠过一丝精光,又认真瞧了眼明绣,这才出乎别人意料的笑了一下,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冷冰冰的瞧得人心里发寒,反倒是咧嘴笑了笑:“好,不赖账!”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腰侧,只是原本随身携带的宝剑在今日里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摘下了,因此一时间身上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沉吟了半晌之后才站起了身来,倒背着双手在原地踏了两步,眼睛一亮,说道:“我打张条子,晚上回去让人给送过来!”
明绣忍不住多瞧了这镇南王一眼,原本以为自己之前大意说出口的话能使得他生气的,没想到他没有生气不说,反倒是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忍不住愣了一下,直到周临渊悄悄拉了她一把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本来是为了想要让这些为难叶明俊的大臣们难受一下,可是见这老王爷如此慡快,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倒不用如此着急的。”
镇南王瞧了她有些汕汕的脸色,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他这么说也是有深意的,最开始是确实对这样新奇的宅子感到喜欢,他现在虽然位高权重,皇上虽然也信任他这个兄长,可是他与皇上毕竟不是一母同胞,再加上几个儿子也在军中任职,手握军权,他要是真的对手里的权力恋恋不舍,迟迟不肯放了军权,皇上怕是也会起疑心。
能混到这个地步,镇南王虽然说年纪大了,可是心却不糊涂,自古皇帝最是多疑,他能这些年深得皇上宠幸,可是并不代表皇上会永远的宠幸他下去。再加上他现在放权,虽然说镇南王府的地位会下落一些,可是几个儿子手里还握着实际的权力,外表的风光对他这样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根本毫无实际的意义。
因此他才正好趁着此次一些朝臣起哄的时机,倒真心起了想要解甲归田,买个宅子去荣养的心思了。镇南王生在皇家,知道自己这么做皇上会放心,到时候心里多少也会对自己有些愧疚,这种情绪到时候自然会使得他记得自己的几个儿子,不会让他们吃了亏去!从而又能对皇上表示忠心,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