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狗狗洞……”
踮着脚尖在将军府左躲右藏、偷鸡摸狗狂奔不快的两人被奶呼呼的声音叫住脚步。
“什么?”前面带路的刀疤黑衣人转头问道。
“狗洞。”容朝夕指着墙角处的一簇圆形矮树丛,“钻……”
“老大,她让我们钻狗洞出去。”麻子黑衣人帮忙翻译。
刀疤黑衣人嘴角微微抽搐:这小东西,确实有些邪乎啊!
“老大,要钻吗?”
刀疤黑衣人摸着下巴,略一思索……
思索不出来,“钻——”
“嘘——!”
他话未说完,容朝夕弯曲手弯,黑漆漆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有人。”
与此同时,一道低呵声在不远处响起,“谁!”
“快藏起来!”话音未落,刀疤黑衣人已经跳到一旁的树上。
“我我我……我怎么办……”
麻子黑衣人急的在原地打转,四处没有躲避的地方,他又不会轻功爬树。
“洞洞……”容朝夕也急的猛拍麻子肩膀。
这人是笨蛋吗!转狗洞就出去了!
“啊对对对……”肩上传来的疼痛让麻子黑衣人清醒了些,“狗洞狗洞……”
他念叨着冲向狗洞。
“谁在哪?!”
他扒树丛的声音又吸引了不远处守卫的注意,他们朝这边走来。
“喵~”
麻子黑衣人抱着容朝夕钻出狗洞的同时,一声猫叫声响起。
紧接着小道的另一边一只狸花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草丛后出来。
“原来是只猫啊…….”赶过来的护卫见此松了口气,抱起小猫回去继续巡岗。
刀疤黑衣人见人走远,直接从树上跳出围墙。
“老大,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差点就被抓住了……”麻子黑衣人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还好有这小东西……”
说到这里,他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对,“小东西为什么要帮我们逃走?”
“……”刀疤黑衣人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容朝夕。
呀!好像又要被发现了。
容朝夕眼珠子一转,立刻来了主意。
“躲猫猫……好玩好玩……”小家伙咧开小嘴直乐呵。
开心的啪啪啪的拍起掌来。但立刻被麻子黑衣人制住。
“这小东西胆子是真大,竟然觉得我们是在陪她玩乐,哈哈哈哈……”刀疤黑衣人小声笑起来。
“不过也好,她不哭不闹反而给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先回草屋,等明日开城门,你和陶姑扮成她的父母,一早出城。”
……
翌日。
天空泛起鱼肚白。
一个满脸麻子身形瘦削,穿着粗布麻衣,看着萧瑟冻人的男人,眼神乱瞟,有些狗狗祟祟的往城门走去。
与其同行的妇人亦是装扮简朴,衣着素色,布巾挽发,面容寡淡,身上披着一件烟灰色披风御寒。
但她手中抱着小娃娃露出的一角衣裳却是锦缎。
小娃娃脸上虽有脏污,但圆圆胖胖的,不像是穷苦人家能养出来的福气。
“站住!”
眼见着还有两步便可跨出城门,一声冰冷蔑视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二人站住脚步,寒风中也让后背冒出了冷汗。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不要慌!
麻子男人立刻回身,身形微弓,谄媚讪笑道,“官老爷,有……有什么事吗?”
穿着甲胄的士兵大步走近,视线落在慢慢转身过来的妇人抱着的小娃娃身上。
小娃娃两颊被清晨的寒风吹的粉红,像似画卷的福娃。脸颊上的脏污也掩盖不住清透如玉的雪白肌肤。
双眼明亮澄澈,黑白分明,黑漆漆的眸子此刻正毫不畏惧的盯着甲胄士兵,眼中充满了好奇。
甲胄士兵心下一动,嘴角微勾:小娃娃真可爱。
随即嘴角倏的落下:那就更不可能是这两人能养出来的了!
“你们……”甲胄士兵打量着二人,幽幽问道,“是这孩子什么人?”
“我们是……是她的……”麻子男额间沁出冷汗,爹娘二字正欲脱口而出,却被一道奶呼呼的声音打断。
“姨姨,饿饿……”
小家伙揉着肚子,撅着小嘴,表情极其委屈,像是饿极了。
“哦,嗷……”妇人紧张的情绪缓和过来,忙从包裹里取出新买的奶壶。
“来喝奶。”
“官老爷,这是家中大哥的孩子,昨日带着进城买东西……”麻子男心下一松,连忙顺话解释。
甲胄士兵还是略有怀疑,但见小娃娃开心喝奶,并且与那妇人甚是亲昵的模样,便打消了疑虑。
“没想到你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养出如此有福气的孩子。”
“家中五代就得这么一个女娃娃,平时娇贵养着,吃穿都力所能及的给她最好,自然养出了些福气,让官老爷见笑了。”
麻子男憨笑着点头。
一家三口往城门外走去。
“呼……”远离城门后,陶姑长长舒了口气,“刚刚好险。”
“不过这丫头是真的一点不怕生啊。”
陶姑抬手戳戳小家伙胖嘟嘟的脸颊肉。
“这有什么……”麻子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你是没看到昨夜,她一个人在昏暗的院子里爬的飞快,那是一点不带怕的……”
“站在这里干什么!?”跟随出城的刀疤男脸色肃然,猛一别头,“快走!”
“城里好像发现端倪了,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驾马到城门让封门严查。”
“啊!”两人一齐惊呼,“那快快快……”
“到了聚窟山就安全了”
三人疾步朝着山林方向走去。
聚窟山,是京都城外流寇山匪聚集地。
易守难攻,朝廷几次围剿都不曾攻下来。
顾名思义,聚窟山中多洞窟,就像是土拨鼠的洞穴,拥有繁杂的巢穴系统。
这些年,聚窟山的匪徒不停地变换藏匿地点,就像狡兔三窟一样,总让剿匪的官兵四处奔忙。
水攻火攻皆尝试,都毫无收获。
“幸好绑的是这个小丫头,要是那个残疾少爷,我们估计还没出城就被抓了……”
“不过这么可爱的丫头……”陶姑心有不忍,“那个人没说要撕票吧?”
“做好你自己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刀疤男厉声驳斥。
“……我就问问,那么凶干什么……”陶姑嗫嚅着嘟囔几句。
容朝夕趴在陶姑肩上看着逐渐远去的高耸城门,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
真好玩儿,真好玩儿。
家里的人不能玩儿,她们对朝夕好。
千萝不能玩儿,她暂时没了。
老头老太太要留着慢慢玩儿。
聚窟山,一定很有趣吧!
“这孩子怕不是傻的吧?”看着容朝夕的笑容,麻子男忍不住喃喃道。
一般的小孩离开家人这么久,会笑的像个傻子?
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容朝夕越发笑出了牙花子。
六颗洁白的牙齿,在走路的晃动下一开一合,仿佛在咀嚼什么。
麻子男后背一凉,移开了目光。
他哪里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无聊了几日的容朝夕,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