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散开,月亮重新将光明洒入这漆黑的夜色中。
空旷的的街道上,一个白衣渗血的男子瘫坐在地,口中一直重复低语。
而他的面前站着一只雄壮的黑白大熊。
大熊挠了挠脑袋,看向前方的小巷口,神色懵懂。
[他是不是疯掉了?]
前几日这人还知道到处跑,今日怎么坐着不动了。
这时,街头一队人走入月光下。
为首的玄衣男子,英俊的五官带着凌厉的杀气,黑沉的眸子,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把他带回去。”蒋凌宇冷声开口。
两名衙役迅速上前,将大熊面前神志失常的田络文左右架起拖走。
“出来吧,别躲着了。”
蒋凌宇来到巷子口,看到缩在墙角的三个小身影,冷硬的神色霎时变得柔和无比。
月光偏移,将巷子的一角照亮。
蹲在角落伸着脑袋的三个大小人儿一齐抬头看向面前逆光的男子。
容絮青眨巴着眼睛问道,“蒋大哥,你怎么也在?”
她直直看向他,微微张大了嘴,柔和的月光抚在柔和精巧的小脸上,让她的疑惑更加清晰。
咚……
咚咚……
蒋凌宇怔愣一瞬,迅速撇开眼睛,平静说道,“是阿白通知,让我来抓嫌疑犯。”
“姐夫……额不,蒋大哥……”
朝夕整日姐夫姐夫叫着,让容屿白现在见到蒋凌宇脱口而出也是这两个字。
“一月前流水巷有一叫莲儿的姑娘一尸两命,便是被田络文杀害,他刚刚自己承认了。”
莲儿死后,她的家人并未报官,是以官府那边至今不曾知晓有这么一个姑娘被害。
“嗯,我听到了。”
蒋凌宇不自在的瞥一眼容絮青,“那个……天色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
容絮青多次听弟弟妹妹这么叫,她此刻倒显得心如止水。
“多谢蒋大哥。”
蒋凌宇抱起容朝夕,四人朝将军府走去。
到了门口,容絮青请他稍等。
她前些日子调查了一点关于莲儿死亡的真相,就差一个实锤的证据,以及说服莲儿的家人,便能把田洛文告上官府。
现如今,他自己承认,她也就不用再参与此事。
“这些或许能用的上。”容絮青将莲儿死亡前后几日走访的所有档案交于蒋凌宇。
拿着厚厚的卷章,蒋凌宇微微有些诧异,她私下竟然做了这么多。
“这都是你做的?”
他简单翻看了几页,记录的很详细,莲儿那几日何时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有明确的目击证人。
“嗯,本来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弄死田络文,无意中发现莲儿的死,便调查了一下。”容絮青淡淡说道。
丝毫没注意到蒋凌宇眼中的惊诧更甚。
她刚刚十分平静的说要“弄死”一个人。
以前的容絮青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这一年以来,她好似改变了很多。
他不自主抬手抚上容絮青发顶,
“絮青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的柔弱小丫头了。”
“……”
嘎、嘎、嘎……
霎那间,氛围陷入诡异的寂静,四个人同时怔住了。
容朝夕和容屿白对视一眼。
【大哥快走快走!】
容屿白抱着朝夕转身拔腿就跑。
果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忙晃悠了两下脑袋,也跟着进门。
刚转过弯,又被朝夕叫住躲在大门后,透过小缝往外看。
“啊、那个……”蒋凌宇不知所措的收回手背在身后。
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
死手你在干什么,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容絮青心乱了一瞬,但很快平稳下来。
她微微勾了下唇,说道,
“蒋大哥,时候不早了,路上小心。”
【诶!姐夫惨咯~~】
【大姐姐现在一心只有家里的生意,一点恋爱都不想谈,姐夫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大姐姐啊?】
听到朝夕的哀叹,容絮青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蒋凌宇抓住了这一瞬,心里咯噔一声,自己被讨厌了?
“好……”他慢慢将卷章收好,“你也早些休息,夜里不安全,以后切莫再独自外出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虽面上看着平静,可那背影却很是落寞。
去年放出自己心悦她的消息时,她的躲避就能说明一切。
蒋凌宇告诉自己:别妄想了,她只把你当哥哥。
容絮青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进门。
大门缓缓合上,门后的两人避无可避。
容絮青幽怨的瞪两人一眼,
“回去睡觉了,明日一早,表哥过来接朝夕去秦府,外公要给她开蒙。”
“啊对……。”
这几日事情太多,容屿白忘了这茬。
他一脸同情的看着小家伙:朝夕,祝你好运。
“你也别同情她了。”容絮青再次无情开口,“阿白你也要去。秋闱之前,你俩都要住在秦府。”
“啊——!”容屿白瞬间面露痛苦。
“……什么什么?”容朝夕一脸好奇的看着哥哥姐姐,“开蒙是什么,好吃吗?”
……
翌日辰时,天亮不久。
秦江和秦湛欢欢喜喜上门。
两个不欢喜的人垂头巴脑的等着他俩。
“怎么了这是?”秦湛问道,“没睡醒啊?”
容朝夕确实没睡醒。
而容屿白……
虽然他不讨厌读书,也不害怕外公。
但他怕教书时的外公!
教书时的秦太傅,简直是老顽固中的老顽固,没人能催动他对于教书的严谨。
……
“外公外公……朝夕不想写字嘛,不想写不想写……”
小家伙刚写了两个字,就嚷嚷着不要。
她爬到秦太傅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在他脖颈上蹭来蹭去。
虎头帽上的须发蹭的外公止不住哈哈大笑。
“好好好,朝夕不想写,就先不写。”
“你二舅也真是的,我们朝夕这么小,哪用的着这么早开蒙。小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容屿白:……
秦江:……
秦湛:……
外公\/祖父你的原则呢?
我们小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